季青林神色稍有些不虞。
他單手執著凌云劍柄擋在溫寒煙身前,扭頭隨意瞥一眼肩頭染血的空青“讓你們守著寒煙,就是這樣守的先去后面站著,稍后自去領罰。”
空青抿著唇角,望著溫寒煙眸光閃爍,像是有些遲疑。
可片刻后,他低下頭,捂著肩膀退到季青林身后。
季青林這才看向溫寒煙,向來溫和的臉上染上幾分涼意。
“寒煙。”他沒有問她為何出現在此,只是說,“回去。”
“為什么”
溫寒煙真的不明白,季青林、空青為什么所有的人見到她蘇醒,除了起初那一定點喜悅以外,眼底都只剩下忌憚。
戒備著她、警惕著她。
就像是在防一個賊。
季青林沒有回答,態度少有地有些強硬“回去。”
“我不想。”溫寒煙攥緊了流云劍。
她直視著季青林的眼睛,“我說過了,我想去朱雀臺。”
季青林眉間緊皺,他終于按捺不住,心底生出幾分不悅“你為何如此不聽話寒煙,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溫寒煙面容冷淡,半分不退讓“師兄又為何不愿與我說實話事到如今又何必再提從前,畢竟,你從前也不會這樣對我。”
季青林薄唇抿了又松,臉上神情變幻。
良久,他才像是妥協了一般,周身凜冽氣勢一松,又有幾分恢復成從前那個溫潤如玉的師兄模樣,語氣也稍微軟了幾分。
“寒煙,你這又是何苦”
季青林看著院落里被劍氣掃蕩的一片狼藉,他從來不知道溫寒煙的氣性竟然這樣大。
他心底不受控制地將她與另一個人比較一番,態度也有幾分微妙。
“師尊只是覺得紀宛晴資質不錯,再加上結了因果,所以才收了她做弟子。”
季青林越想越覺得事實如此,愈發覺得溫寒煙自蘇醒起就大鬧落云峰顯得格外莫名其妙。
可畢竟是當作親妹妹疼愛了那么多年的師妹,他還是耐著性子哄,“但你依舊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
“師兄,你不明白嗎我從未想過與任何人爭個高下,只為了旁人心中一席之地。”
溫寒煙頓了頓,冰涼的眼底染上幾分情緒。
她看著季青林,低聲道“師兄,他食言了。”
自從溫寒煙成年以來,她像是一夕之間長大了,她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隱藏自己的傷口。
記不清有多少年,季青林再也沒有見到溫寒煙對他如此親近的模樣。
他一愣,心口不自覺滾燙。
“寒煙”
但很快,季青林便意識到她在說什么。
他心底還未完全熱起來,便像是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再次冷下去。
“當年那個約定那不過是口頭的戲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季青林指尖蜷了蜷,靜默片刻,下意識反駁,“你難道真的當了真”
這語氣,就好像誰當了真,誰就是天下頭一號蠢貨。
頓了頓,他又嘆了口氣,不堪其擾般揉了揉額角。
“為什么一定要那么執著于一句五百年前的戲言,寒煙,你為什么不換個角度想一想,就算師尊收了新弟子,那又怎么樣”
“我們之間什么都不會改變,你依舊是我最寵愛的師妹,是師尊最看重的弟子。只不過,從前我們只有三個人,如今多了一個紀宛晴。”
“她性情活潑,天真爛漫,并不難相處。時間長了,你也會喜歡她的。”
“這樣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
溫寒煙靜靜看著季青林訴說他想象中的未來,眼底的情緒逐漸褪去。
她無波無瀾地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