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燼撫掌兩下,皮笑肉不笑,“真是恭喜。”
他一個動作沒留意,拍掌時用力極大,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汩汩流出。
裴燼沒太在意,只隨手抹了一把血跡,云風卻多看了他一眼。
“但長嬴,要我說,這秘術你還是少用為妙。”
裴燼漫不經心問“怎么”
“你們裴氏三十六秘術霸道強橫至極,能學成一兩個都是人中龍鳳了,更別說你,一年之內一口氣學了個遍。說起來,別看你現在只是個合道境,若是當真用了方才那一招,我看你打悟道境修士都不在話下。”
靜默片刻,云風嘆口氣,“長嬴,我知道你好勝要強,不過世間萬事萬物皆要遵從規律,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樣的秘術需要你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真正落在裴燼耳朵里的也不過只有幾個字。
“什么叫只是個合道境”
裴燼不悅抬起眼,毫不客氣拍了一下云風后腦勺,語氣是毫不掩飾的目中無人,“我十七歲晉階合道境,放眼整個修仙界,誰不知道天縱奇才四個字幾乎就刻在我腦門上”
說到這里,他冷笑一聲,“到你這,我就變成了區區合道境”
云風臉色一垮,心疼地順了順被裴燼弄亂的發型。
他笑得有點無奈“你為什么抓住的重點總是這么離奇,我要說的分明不是這個。我聽我父額,師尊說,你們裴氏的秘術需要燃燒心頭之血才能”
裴燼不屑嗤笑打斷他“幾滴心頭血罷了,旁人或許看得重些,但對于我們裴氏子弟來說,又不是不可再生。不過是耗費的時間長了些,折損些壽元,又不會動搖修為根基,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風動作一頓,愕然,“你不怕死”
“年紀輕輕,活都還沒活多久,怕什么死”
裴燼懶洋洋靠在樹干上。
秋葉枯黃綴在枯枝上,于風中狂亂搖曳,欲墜不墜。
“再說了,活那么久又有什么好。”
他盯著那片枯葉,“萬事有盡頭才顯得珍貴,我不求長命百歲,只求懲兇除惡,在世的每一日都無愧于心。”
兩人皆只穿了一件單衣,一陣秋風過,涼意滲透薄薄的衣料黏在皮膚上,尋覓著破綻想要鉆入骨髓。
“話雖如此,可耗損心頭血終究會使你陷入虛弱,狀態實力大打折扣。”
云風扯了一下風中搖擺的袖子,又把話題扯回來。
“如今你人就在乾元,倒是沒什么值得擔憂的。但日后及冠,依照你們裴氏的規矩,你那時就要離家。若你獨自一人在外游歷,在這種時候遇上什么仇家對手,豈不是麻煩大了”
“你怎么像我父親母親一樣,老氣橫秋,婆婆媽媽。”
裴燼不多話,干脆利落一偏頭示意身側空地,揚眉挑釁道,“就算是剛用過秘術,現在我閉著眼睛也能打十個你,不信試試”
“不了不了。”云風連連擺手。
他熟門熟路從芥子中掏出一塊糖塞到裴燼掌心,“老規矩,這一次我便用這個賠罪,比試留到下次,怎么樣”
“成交。”
這事顯然不是頭一次發生,裴燼三兩下撕開糖紙,熟稔仰頭將糖扔到口中。
甜意在口腔中瞬間蔓延開來,壓下難耐的血腥氣。
他撩起眼皮看云風一眼,“去年的比試拖到今年,如今已是深秋,轉眼馬上又要到明年。時間拖得越久,你我之間差距越大,我倒要看看,全天下的糖被你一人搜刮干凈的時候,你會被我打成什么慘樣。”
蒼穹一片黯淡,純白的雪被夜色鍍上一層灰白色。
雪花飛揚,依舊在向下落,隱隱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幾片雪落在枯枝枝頭,壓得細枝略略彎折。
那片枯葉終究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伴著雪一同墜落下來,在風中卷集著落在云風腳邊。
“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此,只要能勉強爭些壽元陪在流華師妹身邊,我便知足了。”
云風搖了搖折扇,碎發在臉側飛揚。
“若真有那一日”
他微微一笑。
“還望長嬴你,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