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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里孫家壩,村莊中傳來陣陣狗吠。
“嘭”
虛掩的門板被重重踢開,三名幫閑如狼似虎沖入院中,院中一陣雞飛狗跳。
這里是桐城南邊的南塘里,龐雨下鄉出差的第一站,也是桐城縣春稅欠得最多的一個里,總共派出了兩名衙役,龐雨帶幫閑兩人,阮勁帶幫閑三人,加里長和里冊,總共九人的下鄉隊伍,領頭的是快手阮勁,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壯漢,和他相對應的,他那三個幫閑也都是面相兇惡的角色。
這家欠糧的花戶一家人有五口人,其中三個小孩,看到穿皂隸服的人進來,女人已經嚇得軟倒在正屋中。
阮勁大搖大擺直入正屋,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屋中陳設,正屋中只有一桌兩椅和上首一個牌位,阮勁將腰刀一把拍在桌子上,震得地上那女人一抖,阮勁對這結果很滿意,大馬金刀往椅子上坐去。
“咔擦”一聲響,椅子竟然被坐散了架,阮勁哎喲一聲仰天摔倒在地。
龐雨剛剛踏進門檻,見狀心中好笑,連忙過去拉起阮勁,阮勁罵罵咧咧把那椅子踢開,另尋了一張竹凳小心翼翼的坐下,氣勢頓時不如方才。
南塘里離縣治并不遠,龐雨他們已經催繳兩家,這是第三家花戶,戶主叫做孫田余,龐雨看屋中陳設,可算家徒四壁,催繳的難度不小。
不過有阮勁在,龐雨不太擔心,此人快手出生,這次的牌票是自己花銀子買的,戶房所以賣給他,是因為阮勁以往催繳錢糧甚為出色,但凡遇到這種有任務壓力的催繳,他們便愿意賣給阮勁這種狠角色,雙方都能得益。
阮勁的幾個幫閑都涌入正屋,龐雨看有些擁擠,便退出正屋進了院子,四處打量一下,只有三間草屋,屋子都是泥土墻,很多地方剝落了沒有修補,院墻是柴枝搭的,院子里堆了些柴火,西南角還有一棵草樹,上面還捆著些干稻草,只剩了小半樹。確實不是有錢人家,放在后世就是扶貧對象,但古代可沒這一說,他們拖欠衙門錢糧一點不稀奇。
孫家的三個小孩怯怯的躲在草樹邊,都害怕的看著院中的陌生人,確如何仙崖所說,鄉里人更怕衙役。
里長叫過那女人:“孫家的,叫你當家的出來。”
那女人一臉愁容,猶豫半響進去扶出來一個病懨懨的男人,看起來起碼有五十多,但龐雨已經有點經驗,古代人營養不佳,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估計實際應該是三十來歲。
里長過去罵道,“孫老二,我跟你說什么來著,錢糧拖著能拖沒了不,你不自己交,官爺就上門來收,我看你今日怎么收場。”
女人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沒銀子啊,吃的都沒啦,都換藥啦。。。”
孫田余無人攙扶,跟著軟倒地上,靠雙手支撐著身體,灰白色的嘴唇輕輕顫抖,看著地面一言不發。
阮勁站起把腳踩上竹凳,“沒銀子?公爺我也沒銀子,一句沒銀子就不交錢糧,公爺我吃什么去。”他一指屋外,“那兒女不就是銀子。”
女人爬過去抱住他腳,“公爺使不得,那是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是為人父母的。。。”
阮勁嫌她臟,提起那女人的手,一把摜在地上,待女人撲在地上大哭,阮勁又一腳蹬開罵道:“少污了老子青戰衣,不相干的不用開口,你只管說,今日如何補齊所欠錢糧。今日不將所欠錢糧交清,便拿了你男人入監!或是拉了你兒女去插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