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后,守備營到達太湖縣,同行的還有史可法。
史可法擔心龐雨一營兵力單薄,安慶的哨馬確認潛山方向安全,史可法晚了一天也趕到石牌,當然也少不了他的標將潘可大,府城由皮應舉組織防御。
龐雨在石牌等待本部哨騎消息,正好耽擱了一天,與史可法又匯成一路。史可法視察石牌時,龐雨特意下了不少功夫,繼續爭取史可法對他以后長期駐軍石牌的支持,又特意陪同去看了劉若宰的祖宅。
就在這等候的一天中,龐雨的哨騎罕見的抓到一個活口,是掃地王所屬一部的廝養,確定這股流寇是從太湖出山,人數并不多,掃地王老營未在其中。
此股流寇未經過太湖縣城,直接往宿松方向而去,主要是為了搶糧食,這個廝養就是在宿松打糧的時候迷路,遇到哨騎沒有抵抗就被抓到。他們去往的方向是黃梅,同時從那廝養口中問到,曾聽掌盤子說過,后面還有人要從太湖出山,但不知人數。
結合逃難百姓的零散消息,龐雨暫時判斷該部只是過境,前面過的或是小股人馬,可能是前鋒,也可能只是一部出山搶糧。
后面的規模則不清楚,如果是掃地王的主力從太湖出山,守備營便不能直撲宿松,否則就露出了石牌方向的巨大漏洞,
而流寇如果要去安慶,不會繞宿松那么大一個圈子再來打石牌,龐雨的想法是確保府城,至于宿松方向,反正已經殘破,掃地王再破壞也就那樣了,所以確定情報之后,守備營選擇向太湖進軍,在第二日午后抵達太湖縣城。
越接近太湖縣城,附近的鄉村越見殘破,許多村子荒無人煙,斷壁殘垣間偶有野狗出沒,拋荒接近一年的地里長滿了雜草。
年初去宿松脅迫陳仕輔的時候,龐雨曾經從這里經過,太湖的土城依舊,到處可見垮塌的痕跡,面對流寇的時候,如果沒有軍隊守衛,這道土城跟沒有城墻相差不大。
新任的太湖縣令在城外迎接,儀式頗為寒摻,他身邊的隨從不多,附近衙役甚至都沒配齊青戰袍,只有手中的水火棍能表明身份,后面是幾名士紳,官道附近還有一些百姓遠遠觀望。
這位縣令名叫楊卓然,史可法下馬的時候,他已恭敬的候在一旁,等史可法轉身過來,便領著官吏跪下見禮。史可法讓楊卓然起身,龐雨在旁觀察,楊卓然看著有些憔悴,估計是這兩天被流寇鬧的。
史可法略微打量了一番后溫和的道,“聽聞又先(楊卓然字)是崇禎四年的進士。”
龐雨在后面暗自扁嘴,旁邊的潘可大也有細微的動作,龐雨知道他也不是太舒坦。
史可法過來之前,專門向皮應舉過問西部四縣的官吏情況,文官的世界里,科舉身份是最重要的,自然要問到這些情況,但此時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暗示龐雨和潘可大這兩個武夫,這個知縣是進士出身,要以下官禮見面。
龐雨和潘可大的品級都比知縣高,但面對以科舉抱團的文官時,他們的品級就跟太湖的土城一樣無用,特別是進士身份的人,前途十分廣闊,任何時候都可能一飛沖天,也確實不是武人得罪得起。雖然一向是如此,但史可法的暗示稍顯露骨了一些,顯示出他心中對于進士身份的尤其看重。
楊卓然恭敬的道:“回道臺大人,下官是崇禎四年同進士,名列三榜二十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