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藍布也掉了下去,再沒有任何遮擋,幾滴液體當著幾人的面落下。
白老公緩緩道,“下擺提起來。”
在幾人目光的注視下,林登萬滿臉通紅,雙手抓著衣服下擺,全身不停顫抖。
那白老公故意不說話,讓林登萬極度難堪,等了好半晌,白管事才放下煙筒,漫不經心的道,“你進宮快一年,本也到了重新查過的時候。我看你就是沒辦干凈,須得二凈才是。”
林登萬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頓時哭了出來,“奴才不敢,現下日日都在漏尿,萬不敢二凈,以后但凡有結余便孝敬白老公,只求白老公饒過。”
白老公微微抬眼,“孝敬是要等有結余么,你說個痛快話,孝敬多少?”
林登萬抬頭看向白老公,臉上涕淚橫流。
……
綿綿秋雨從虛空中飄落,落在地上卻并無多少聲息。
林登萬的身影穿過稀疏的雨幕,進入北廠集市內,林登萬面無表情,緩緩走到接頭人的攤位前蹲下,拿起一個舊木盆翻看起來。
接頭人觀察一番周圍后道,“外邊下著雨,你怎地此時過來。”
“在北廠辦事,順路來的。”
“有些什么消息?”
“皇上今日在交泰殿與皇后吵鬧,似乎打起來了,多半是為田妃的事……”
“林登萬,這些事張老爺不在意,他需要的是各處兵額、實兵、實餉,各部倉內倉錢糧數,東虜、北虜、流寇動向,還有朝中閣老、尚書是否會有變動,之前就與你說,春夏都不燒火,暖閣那里指望不上,你得從你対食那里想法子,不是打聽皇后和田妃過節,是因皇帝去那里多,總會有話語漏出來。”
“皇上都許久沒去了,承乾宮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対食也聽不到皇帝說話。”
接頭人愣了一下,搖搖頭沒說話,林登萬湊近一點道,“我能想法子,但需要多給些銀子交接,你知道張少監調去了皇陵,他本問過我要不要跟去……”
“這事不用說了,別忘了你怎生進來的,又是進來作甚的,你去皇陵能打聽到什么消息。”接頭人左右看看,“你這幾月沒有扎實消息,都是宮中瑣事,張老爺已經說過,下月若是還沒有,就要斷了你的銀子,還有別忘了,你兩個弟弟還在張老爺那里。”
林登萬埋頭等了片刻,“暖閣馬上要燒火了,我要銀子交接白老公,他管紅籮炭的,我攀上他能去暖閣,也能給司禮監、御馬監送炭,求你跟張老爺分說,務必幫我多要兩月的銀子。”
“我可以說,但說的話也沒啥份量,還得靠你自家打探扎實的消息。”
“我自會去辦。”林登萬沉默片刻后拿起盆子,“這個盆子給我吧。”
“是破的,要修過才能用。”
“我自家修,家里的壞了。”
“你拿去便是。”接頭人看看他道,“你那福叔死了。”
林登萬愕然抬起頭來,接頭人嘆口氣,“我昨日幫你送銀子去,殿中其他無名白說,盧福之前病了一月多,后來吃不下東西去,臨行時就念叨老家的事,還有就是念叨你,我去的時候,頭七都過了。”
林登萬嘴唇抖動,胸膛激烈的起伏。
接頭人看看左右,“這里是集市,不要哭出來惹人留意。”
林登萬把手掌側面放在嘴邊,裝著在看盆子的模樣,發出低低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