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蔭斑駁灑在身上,暖意融融,平和溫正。
岑硯難得地感受到了,
安寧。
伴隨著耳際的綿長呼吸,試著閉了閉眼,陽光度在眼瞼上,帶來舒緩的暖。
閉目養神,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莊冬卿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淡了些,伸懶腰,有什么從身上滑落,趕緊拽住。
是張毯子,保暖的,帶著幽微的香氣。
尋思著是六福給他搭的,莊冬卿也沒多問。
打著哈欠起身,再度伸展雙臂
呼,他就說這里適合打盹兒,果然,睡得真好
廊道上,簡短休整過后的岑硯走在前方,柳七緊跟其后。
這次是往西廂的方向,向客廳去了。
柳七斟酌著用詞,“主子,其實”
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似的,剛開了個頭,便得到了岑硯的回復。
岑硯只說了兩個字,“閉嘴。”
當天下午,王府的馬車骨碌碌又回到了大理寺。
畢淑玉哭得岑硯心煩,好在也不需要一直守著,勸說完,莊越的嘴猶如泄洪般,知無不言,什么都倒了個干凈。
口供柳七都寫了五六張出來。
月上梢頭,岑硯看過,著人悄悄將畢淑玉送離。
就著這口供里的名字,連夜提審參與科考的畢氏子弟,不出一夜,畢家便被撕開了個口子,科考舞弊一案的實情露出冰山一角。
次日進宮呈報,帝大怒,著岑硯徹查。
又是數日的連軸轉,以大理寺為首,刑部、都察院配合,各個官署皆是徹夜燈火通明,審訊室里人進進出出,很是揪出了幾位高官,一時間朝堂動蕩。
其后數道圣旨下達,上京戶戶門扉緊閉,人人自危。
太子被廢后,太子太傅緊跟著入獄,畢氏煊貴牽連在內高達十數人。
查案期間,有傳言皇后長跪乾清宮外不起,帝未見,太子太傅自絕于牢中,留下絕筆,將一干責任盡數攬盡,后又幾位畢氏高官自絕,聲勢浩大的舞弊案清查這才有了止息的趨勢。
然則這些都與莊冬卿無關了。
莊興昌連同莊越都是第一批處理的,案情接近尾聲時,對他們的相應處理也是最先敲定的。
岑硯忙碌,莊冬卿已有十余日不見他。
案子眼看著要查完了,恰好對莊家的處理也有了,岑硯這日下差還算早,回府里洗漱換洗后,去了東廂。
但他的早和莊冬卿的早,好似不是一個概念。
門口的六福說著莊冬卿剛躺下,岑硯撩開紗帳入內,不消走近,光聽呼吸,就知道人已睡熟。
岑硯“”
柳七也聽出來了,趕緊打圓場,“莊公子這幾天不太好,吐了好幾場,許是累了。”
六福也反應過來,立刻接話“對,中午又吐了回,晚上好不容易吃進了東西,人沒什么精神的。”
岑硯倒是不知,“怎么回事”
柳七“趙爺看過了,就是孕吐,至于這么晚才吐趙爺說,是之前底子太虛,這段時間好好補了下,身體好些,反應跟著才出來了。”
岑硯“”
輕出口氣,岑硯揮手,讓人退下。
柳七瞧著應當沒什么事,拽著六福退守門外。
床簾還沒來得及放下,岑硯走近,便看見了陷在被子里的臉,素凈又清瘦,很是一副無辜的模樣。
瞧著沒胖,倒也沒繼續清減下去。
靜靜盯了莊冬卿一會兒,須臾,岑硯的視線落在了他小腹處。
東廂溫暖,春日里被褥也不厚,岑硯伸手,手腕懸空很有一陣,才下定了決心般,緩緩下落。
平的。
是真的瘦,微微一動,隔著被子都能摸到胯骨。
如若不是把過脈,完全感知不出這里還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燭火搖曳,岑硯凝視著掌下,神色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