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答得言簡意賅,視線從她的身上掃過,問“下班了”
“嗯,剛從研討會回來,你為什么穿著睡衣”
“因為我不上班啊,”蘇離勾起個笑容,“我是個無業游民,所以可以睡到下午五點,現在可以麻煩你讓一下了嗎”
林川從善如流的讓開一步,讓她可以順利出門,又轉身一步跟上她。
“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在哪里倒垃圾。”
“樓下有指示牌。”
“等會可以去你家取衣服嗎”
話題轉得毫無預兆,蘇離忍不住嗤笑一聲“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唄,你不是一向如此么”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一樓,蘇離轉身出門,將手里的垃圾扔回垃圾箱,再次回到電梯,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電梯再次運行,載著她們兩個人緩緩上升。
蘇離打開家門,第一件事是去洗手。
“衣服沒干,”蘇離的聲音從陽臺上傳來,“你先回去吧,干了我給你發消息,還是說你急用”
“不算很急,我搬了行李過來。”
“那就沒事了,你要是急用的話,我可以幫你烘干。”
蘇離從陽臺上轉出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林川,忽然說道“跟你說這些還真是奇怪。”
林川問她“有什么奇怪的”
“當然奇怪啊,”蘇離撈過一個抱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和你沒說過這種話題吧。”
“很少,”林川微微偏頭,注視著她,“我們很少說生活上的事。”
“嗯,”蘇離點頭,“我和你是一種很虛幻的關系。我們從來沒有參與過對方真實的生活。”
她轉過頭,和林川對視,意有所指的說“你不該把衣服留在我家的。”
太生活化了。把衣服留在她家,有空再過來取,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瞬間。
大多數時候,她們談論的是與生活完全無關的話題,文學、藝術、醫學和社會學,一切的一切,彼此的感情、興趣、愛好、將來的工作,過去與未來,夢想、愛的形式、甚至是性的癖好,但唯獨沒有生活。
沒有開門密碼、晚餐、今天穿什么、明天幾點鐘上班、周末要不要去公園,沒有這種東西。
即使是在朝夕相處的日子,在那個熾熱的暑假、寒冷的冬夜、在巴黎的細雨和上海的霓虹中,她們也從來沒有提過這些東西。
虛幻的關系,青春的殘影,沒有親吻和占有的愛情。
有些時候,蘇離甚至懷疑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為什么不行我現在是你的鄰居。”
她聽得出來,林川又在裝作不懂了。她們之間就是這點不好,沒有一個人可以偽裝。只要一秒鐘,就可以互相看穿。
“你確定要我說出來”
蘇離盯著她,想在那雙古井無波的眼中看見一點動搖。
很可惜,林川終究是林川,是她沒辦法在那雙眼睛中找到一點東西的林川。
“那我實話告訴你吧。”
她向著林川靠了過去,距離瞬間拉近,她的額頭幾乎貼著林川的額頭,呼吸落在林川的鼻尖,一字一頓的說
“林川,我還沒想好,究竟要不要讓你進入我真實的生活。”
“是嗎”
林川抓住了她的手腕,仰頭看著她。
“那你為什么要靠過來”
“你不是說過嗎你已經長大了。”
林川捏著她的手腕,迫使她不能移開視線,不得不與她對視。
“你應該知道我也是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