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澤與別處不同,遍地平民起義軍,勢力最大的紀散宜也非貴族,領地卻超過一方州侯甚至有望逐鹿天下。
他無比心動。
權勢,滔天的權勢,似乎只剩這個才能撫慰他無盡的空虛。
他獻祭了一顆真心。
余下的日子,得盡力拿到紀散宜那般的權勢才抵得過。
再后來,他私底下多方打聽紀散宜的發家史,卻只打聽出,他最初的地盤是從東澤一位叫做夏錦熏的州侯手里搶來的,只是具體怎么搶到,少有人知曉。
也是機緣巧合。
他從一個命不久矣的老伯處,聽到了事情的真相。雖然那個故事惡俗得像狗血畫本,是說夏錦熏曾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誘惑了在游歷江湖的“月華城主”。
后來情人反目,夏錦熏的軍隊跟著月華城主一起,反殺了自己州侯。從此這片地盤歸月華城主所有,那人又把它給了紀散宜。
江湖盛傳,月華城主戀愛腦又舔。
有好東西,統統都給新歡。
故事匪夷所思。
可更匪夷所思的,還是傅朱贏后來尋尋覓覓,不期與心頭故人重遇。
那人并未看見他。月色之下,東澤紀散宜垂眸在那人身側,畢恭畢敬,叫他“主上”。
一時震愕,何等誅心。
不是舊愛,不是新歡。東澤之主,是月華城主的忠實部下。
何其可笑,他最想有的地位權勢,他以為身無分文的愛人其實應有盡有。倘若當時選了真心,他如今該是何等光景
“哈哈,哈哈哈”
猶記那日,傅朱贏淋著雨,瘋笑著喝了一晚上的酒。
月華城主。
望舒。
他愛過的那個人,究竟是個什么人
江湖上各種各樣的傳聞,此人見一個愛一個,到處談戀愛。
倒也是真。
他這些年,親眼看見那人從東澤一路談到南越。每一次也都是全心全意、真誠以待,什么都給什么都幫。
可同時,卻也從山川河脈一路談到城鎮布局,在州侯左右而輕松結交各州將領,在百姓中大得人心。眼下整個洛州軍民已唯他馬首是瞻,烏恒侯甚至自愿當餌、命都給他。
半數南越,隨時可以吃下。
加上東澤,已近半壁江山。
那日,傅朱贏剛走不久,慕廣寒就找來隨州副將文雋。
他總覺得,文雋和李鉤鈴有些像,心里雖并不認可主人,卻都忠誠卻很高。
但還是有所不同。
衛留夷好歹平日是對手下百官都很不錯。而傅朱贏傅朱贏是個瘋狼崽子,眼里只有利益,沒有其他。
文雋來了。
與西涼之戰前,慕廣寒就找過他,問了他兩個問題。
“文伯伯還好么”
他當年游歷各地時,順帶手行醫幫過很多人,多已不記得。之所以記得文雋之父,只因那老莊稼漢被他醫好后一天天的各種來“報恩”,換著樣子給他送好吃的,他也因此吃到了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南瓜釀。
提起家人,文雋眼中默然一絲明亮
“家父很好,已回了鄉下老家種田。”
“每一年,都為望為城主特意留了最嫩的小南瓜,家父總說,小望舒最愛吃這個,如若哪日回來還要做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