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何氏一族興盛多年,不是不會感恩,更不是不長眼睛。
還是那句話,他善殺伐,但并不樂于殺伐。如有可能,還是希望兵不血刃就將敵人收納囊中。
眼下,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
燕止望著慕廣寒,對面也望了過來。細雨之中,四目相對,非常清楚彼此都在思考著什么問題
機會難得。
合作已完,互不相欠。彼此又變回對方人生最大的隱患。
如今近在眼前,確定不順手“偷”一把
這次戰役,兩人各自都算是戰果輝煌、得償所愿。
西涼雖然總體大敗、慘得令人發指,大世子瘋瘋癲癲、二世子泥足深陷、何常祺潰不成軍。但燕王卻是火場救人、箭雨救人,一會兒還要把二世子從泥潭里拽出來,可謂滿滿高光力挽狂瀾,贏麻了。
到時候回去路上,再隨便打打東澤、隨州,挽個尊,應該到時候也沒人敢說燕王敗了。
正好這些年,西涼也南征北戰過于高調,引來了多方忌憚。如今大敗一場,也順便躲一躲風頭,以求長足發展。
慕廣寒這邊,則是不費一兵一卒讓西涼與盟軍互噬,洛州光復。
西涼退兵以后,江南小半個儀州也都納入囊中。更不要說又收了了隨州精銳再加玄氏的支持,整個隨州就在嘴邊。
雖然如此,兩人神色卻并不釋然。
就好像狩獵滿載而歸,可最珍貴的那只白色狐貍從眼前跑過,沒有獵到。
但兩邊又都知道不能貪。
于是燕止心里勸自己“已經足矣。”
慕廣寒也暗暗道“戰績斐然。”
偏又心有靈犀地不爽。雖都贏了,但又是誰也沒能贏過對方。
尤其是燕王。
他最初南下的目的,本是活捉月華城主,完全沒想到最后變成那么大的一盤棋。
雖然結果其實比預想中好太多,可本質還是被月華城主溜來溜去,不可說是不挫敗。
如今,兩相對壘。
都沒有把握能攻下對方,但又都不舍得走。
燕止之所以單槍匹馬來救何常祺,一是因為確信月華城主設了伏,不想害手下白白送命。
二也是因為他本來打算帶著何常祺的尸體回去。人多口雜,也不方便操作。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
此刻,他倒是愿意再給何常祺一次機會。可尷尬的是,本該在小路盡頭接應他的於菟營和趙紅藥,至今沒有來。
要是來了,他肯定毫不猶豫下手偷月華城主。
互利互惠的約定已經完結了,翻臉不認人不奇怪。
他完全可以把何常祺扔給趙紅藥,自己沖過去捉了月華城主就跑。就不信他在這還能有伏兵
更何況,那人此刻的模樣,也確實不太好。
雖努力撐著,但明顯搖搖晃晃、無力反抗,估計也不會像平日里一樣能打。
燕止“”
其實吧,這么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月華城主面具下的真容。
說是真容,其實也還是根本看不清到底長啥樣。
這人真就是滿臉滿身全是青紫色的疤痕,十分猙獰。不禁讓燕止微微皺眉,幾天前是他看錯了么
明明記得月下螢火,這人臉上身上的傷疤并沒這般厲害。他那時隔著面具,還想傳聞真不至于,一個頭腦聰明又意氣風發的男人,就算丑能丑到哪兒去
如今知道了,是不太好看。
不過戰場之上,長得好看也無一用。
比如他身后的何常祺,西涼著名美少年,都快被月華城主扎成一只刺猬了。再好看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師遠廖、趙紅藥也都長得挺好。
但一個戰斗力時高時低,都讓人擔心到時候月華城主放了他,他能不能一個人安全跑回西涼。
另一個則是害他此刻單槍匹馬孤立無援、只能努力虛張聲勢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