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離簌城本就遠。
加之路上泥濘,馬車一路走回城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之久。
那一個時辰的漫長程度足夠趙紅藥本不愿相信月華城主風流史的真實性,結果卻因親眼所見最終認輸。
就,卿卿我我、詭計多端的狗男男。
兩個都是
車繼續行,月華城主一邊趴燕王懷里,一邊努力維持一本正經“燕王既是有心,不如我倆坐好,慢慢談此次交易。還望先、放、手。”
那邊燕王卻是頑皮勾唇,大肆搖頭。環著城主的那兩只手箍得更緊,還肆無忌憚擼了兩把,自顧自笑意更甚。
城主無奈。
“一月不見,試問燕王,究竟從哪里學來動手動腳的新毛病”
“新毛病”確與燕王一貫的性子不符,但如果非要旁觀者趙紅藥說一句公道話
月華城主也沒資格抱怨別人
一個明明會武的人,若是真想,完全可以當即起身暴起毆打燕王,才不會全程就只是單純用嘴讓人“放手”。
這就仿若一個貪睡不想起的人。一邊義正言辭“再不起床不行了”,一邊繼續抱著大棉被欲生欲死、纏纏綿綿。事實勝于雄辯
綜上所述。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裝作無事發生、裝作死不情愿,然而相互瘋狂貼貼的狗男男曖昧現場
令人頭禿。
車內熏香裊裊,燕王修長的手指,在月華城主背上游移“聽聞近來城主在陌阡城中剛低價收免費騙了不少物資糧實,還與眾多糧商簽了供糧之約。”
“城主亦知,西涼今冬糧草,多為歹人所燒。”
“燕某此次請城主來,亦是期望能順帶,向洛州商量一下購糧事宜。”
“萬望城主能看在往日情分上,算燕某便宜點。”
“此乃整個西涼之誠意請求。”
“”
“”
確實,洛州眼下糧食豐碩。
慕廣寒這一回從陌阡貴族那里騙了太多物資,已不僅僅是倉廩充實,直接是糧倉都不夠用了,甚至還真提早雙倍還了借烏恒的糧。
反觀西涼,則是所囤過冬糧被燒,又逢天子詔書征兵合圍討逆。大敵當前,軍隊百姓都要糧,又孤立無援、求購無門。
這事乍一看,確是一筆互利互惠的好生意。
洛州從陌阡收糧,直接裝船送去西涼,不僅能大賺一筆,還能得不小的人情。
車子繼續前行,車腳的小鈴鐺響個不停。
慕廣寒“不賣。”
“一石都不能賣。”
“燕王心里該很清楚眼下西涼為天下所討,唯有我借口內亂平叛說動南越王拒不出兵,已是給了燕王極大的顏面。”
燕止“嗯,燕某感激。”
“既已如此,若再賣糧資助,就再難堵天下悠悠之口。到時洛州成了天子眼中釘、肉中刺,天下群雄眾矢之的,萬一他們動了歪心思,先放西涼,轉而攻打洛州。”
“那我豈不是又中了燕王成功禍水東引、金蟬脫殼之計,讓洛州做了西涼替死倀鬼、引火燒身”
“”
月華城主雖是臉上毒紋猙獰、看不清樣貌,倒是一雙眼睛倒是清明透徹,盯著燕王。
而燕王撫摸他背的指尖,亦悄悄停了片刻。
一時間整個馬車里寂靜無聲。
唯有趙紅藥
醍醐灌頂,只覺腦子嗡嗡響、突突跳。
原來,這才是燕王真正的如意算盤
西涼四大將軍之中,她不可否認,自己一直是打得猛但并不十分擅長權謀的那個。至少跟在燕止身邊時,時常都能深覺燕王陰險非常人可及,自己則被耍得團團轉。
而今,終于。
又一次看到了燕王深謀遠見。
確實,眼下西涼弱勢,未必能一己之力面對整個天下被詔書鼓動。在各方豪強心懷鬼胎分一杯羹的聯軍即將來襲之際,最好的抉擇,就是能拖上強力的盟友共進退
所能想方設法把月華城主、整個南越死死綁住,本來的“孤立無援、一線生機”,就能變成“勢均力敵、還有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