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的小橘燈掛在馬耳朵上。
慕廣寒懶懶窩在燕王懷里“我困了。”
他伸出手,海東青撲棱撲騰飛下來,“咕咕,你不困啊,忘了你是一只夜貓子。”
海東青“咕”
“咕咕”夜色深重,燕王低沉的聲音順著緊貼的溫度傳來,“它叫饞饞。城主怎可自顧自的,給我的鳥起了新名字”
慕廣寒不服“咕咕,過來給我蹭蹭,給你好吃的。”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幾塊本該路上吃的風干肉干。
燕王“饞饞,不可為五斗米折腰。”
結果海東青根本不理他。撲棱撲棱,開心
吃。
鳥主人“”
慕廣寒“咕咕,看你多懂事,知道誰對你最好,知道誰每一次都會買上好五花肉喂你。不如跟我回洛州可好我絕不像有人吝嗇,每次都把你餓瘦。”
燕王“嗯,你是待它寵溺了,回回把它養得肥到飛不起。”
馬繼續往前行。
慕廣寒也有點餓了,和饞饞一起吃肉干,一人一鳥搶最后一塊肉,燕王圍觀這一盛景。
慕廣寒“哎,你覺得櫻懿的背后之人,是天子么”
櫻懿背后有人扶持。
不然,一個旁支少主,就算有本事一人之力區區數年將家業擴大幾十倍,也該謹小慎微、努力守成才是。怎會主動投獻,又在未在西涼站穩腳跟、深耕細作時,就膽敢圖謀攪動風云。
慕廣寒總覺得,燕王應是比他更早就想到了。
誰讓人家有“本能”,而他卻是個一動心就降智的狗玩意兒。回洛州以后,他定要從此洗心革面、清心寡欲才是,別一天天想些沒用的
果然,燕王開口“他背后的,多半是天子。但也可能是旁人,譬如東澤紀散宜。”
呃。
還別說,亂世之中,想要扶持勢力攪西涼混水的,必然不可能是太小的勢力。倘若東澤紀散宜未雨綢繆、打算挑動紛爭黃雀在后,倒也符合自身利益。
倘若紀散宜不是自己人,看著還真挺有嫌疑的。
“又或者,南越顧蘇枋。”
慕廣寒“啊”
但,還真別說,雖然一瞬覺得荒謬。可既紀散宜可以有嫌疑,為什么顧蘇枋就不能有。
猶記當年,是誰一身司祭華服,用兵如神所向披靡,一己之力替天子平叛。明明他親眼看過,為什么這幾年來,卻總有一種“南越王不問世事,于因循守舊、偏安一隅”的錯覺
顧蘇枋什么時候是個天生安分的人了。
猶記他穿過南越的宮殿,每經過一扇門,身體就越發冰冷。那人溫柔的笑意面具下,掩藏著一個他不認得的人。只怪他貪戀溫柔,自欺欺人一葉障目。
顧蘇枋給他的太好了,他明明知道那不是真。日光下絢麗的露珠再美,總有消散的一刻。
夜風習習,有什么溫暖的觸感傾覆下來。
燕王一襲黑色披風,全部落在慕廣寒肩上,驅散了夜深的寒霜。
“在想誰”
小橘燈搖晃,映照著清殘月光。恍惚回頭,他看不清燕王的表情,只覺得那聲音好小很溫柔。
“忽然就不開心。”
他抱得更緊,像是撫摸什么繼續安慰的動物,繼而微笑,湊過來親吻他。
那是一個不由分說霸道的吻,又很溫柔。
“似乎只要提及顧蘇枋,你就會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