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邵霄凌細想,他就被人蒙眼粗暴地塞上馬車,走了一會兒,又被拽下來推著前行,周遭幽冷異常,除了火焰的噼啪什么聲音也沒有。
蒙眼的布漸漸松了。
眼前的,是一條不見盡頭的甬道。兩邊默默燃燒著金色的鳳翼長明燈,流轉著古樸而幽暗的光。
他似乎竟是被人押入了一座宮殿,或者正確來說,應該是一座地宮。這地宮宏壯磅礴的同時,卻莫名陰森。腳下的地磚冰涼刺骨,照著他的身影。身后利刃押送他的,則是幾個看不見臉的白袍人。
他的嘴依舊被堵著。
甬道安靜,每走一步,腳步都在孤蕩蕩的回響。
冷靜。邵霄凌對自己說。
此刻父兄,南梔,阿寒,都不在。無人能保護你。
你也二十來歲的人了,得學會保護自己
首先要先搞清楚,這是什么地方
如此宏偉的地宮,不該是無名之地。好在邵霄凌年少頑皮時,尤其喜歡跑去附近各類古跡和墓葬“探險”,無數次在地宮迷過路,嗷嗷哭著被洛南梔拖
回家。
他是非常懂地宮的
若是墓葬的地宮,只怕不能如此宏偉奢靡,畢竟不能超過天子規制。
那就只能是神殿。
但能把地宮造成如此恢宏的,也就只有幾千年前遺留的南越火神殿吧。
火神殿的地宮廢墟里,倒是有類似高大的穹頂,以及許多長長的、不見盡頭的甬道。甚至石雕、燈制也如出一轍。
可火神殿廢墟在洛州地界,距離此地還有一百多里的路。
所以,這到底是哪
甬道盡頭,一片黑暗無燈。
邵霄凌咬著牙捱過去,不情不愿又被趕上一座石橋。卻萬萬沒想到,雙腳踏上石橋的瞬間,忽然地面數道從未見過的淡紅色的光從地面向四周延展過去,讓他直接愣在當場。
眼前景致有如豁然開闊的畫卷一般展開,森古的宮殿的墻壁消失了,變成了一片一眼難以望見盡頭的空曠,他嗅到了空氣的幽冷,一輪暗血紅滿月就在頭頂,那么大,那么近。
低下頭去,腳下的不再是橋。
而變成一片浮在浩瀚星空之上的高臺,高臺下面隱隱有什么暗影浮動,他看不清,于是瞇起眼睛去看。直到悚然看清腳下幽暗的美麗星海河里,竟然依稀好像藏著堆疊的森然白骨,那不知道是多少人骨,成山成海沒有盡頭,仔細看去似乎還合而還疊成了一個巨大的骷髏法陣,讓人不寒而栗。
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邵霄凌真心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他用力掐自己,能醒嗎好想趕緊從這不舒服的夢里醒來。
“卑鄙。”
清冷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陡然抬眼,這才看到眼前不遠處,又有另一塊高臺。
高臺之上,是一座像是祭壇一樣建筑。那建筑旁有兩人,竟是一身黑色夜行裝、手執名劍疏璃的洛南梔,和在他對面被他劍指,身著華服頭發散亂、唇角帶血的南越王顧蘇枋。
邵霄凌“嗚嗚,南嗚嗚嗚”
是南梔
發出聲音的那一刻,腳下站著的地面忽然驟然塌陷。就在他在即將掉落萬丈深淵的瞬間,卻又被身后白袍人無聲無息一把拎起。
驚魂未定之際,邵霄凌茫然只見受傷的顧蘇枋得意得勾起了唇角,洛南梔則滿眼寒冰“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他”
顧蘇枋冷笑“你自然不在乎。”
“嗚嗚嗚”邵霄凌身子再度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