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兩個尸將怪物明明披著那么重的厚甲,速度卻是超出想象的迅捷。慕廣寒深知只覺得眼前一陣人影虛晃,隨即整個人被燕王一把護進了懷中。
那一刻,他只見燕王銀發閃耀。卯辰戟狠狠打在黑甲尸將重甲之上,就只聽震天悶響,那后挫力量大到他人在燕王懷里都被震得一陣難受。
然而,那黑甲依舊沒有碎。
什么玩意兒兵甲,西涼最強的燕王、最強的兵器打上去都沒反應可他已來不及想這些,就見長刀與卯辰戟再度數次交鋒,火光四溢。
燕王與那尸將動作快的他根本看不清,卻都在尋找彼此的死穴。時光在那一刻陡然漫長,慕廣寒腦中真真切切想起趙紅藥說過的,那時西涼四大武將合力圍攻黑甲刺客一人,都打不過。后來那人還能沖破他們四人包圍,匕首刺傷燕王。
身子又是一輕。
巨斧颯颯直接擦著他頭頂掠過,近到他甚至看的一清二楚,那重斧經過一路的囂張砍殺,已經嚴重卷了口。
長刀也是,細看全是斑駁。甚至燕王那曾經一場惡戰下來仍舊金光璀璨的卯辰戟,此刻也已經痕跡斑斑。
事不宜遲。
又是幾聲金屬交鳴巨響,燕王一己之力長戟抵抗兩個怪物的刀斧,他咬牙笑了一聲,皮革包裹的虎口卻滲出血水來。
就是此刻片刻不能再拖,不然一切都完了
慕廣寒電光火石,果斷趁燕王抵住兩人的空當,閃身到那兩個怪物身后,咬牙拽住他們的厚甲。
背后,是深淵無盡巨口,黑洞洞的。
但他沒有絲毫猶疑不怕,他反正又不會死。
只是有一件事,想來著實荒謬。
之所以他能這么快想出“同歸于盡”一招,是因為其實這一招本來,是他打算有朝一日被逼急了,拿來對付燕王的。
無論是在洛州之戰時,還是他以為燕止和櫻懿聯手要害他的時候。復活異能不用白不用,萬丈深淵,拽著宿敵小燕子墊背,他反正不吃虧。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慕廣寒余光看著那點著暗暗幽燈,一個隱匿在暗處的平臺。
有那么一瞬間想過,干脆不要跳上去。
就這么美美去“死”。
拉著敵人同歸于盡,在燕王面前掉下萬丈深淵。
再如何“不懂愛”,那一幕多少應該能勉強在燕王的心里,留下一抹永久的震撼。
這就夠了。
之后他還可以換個身份,再偷偷去洛州和邵霄凌洛南梔匯合。從此月華城主潛伏下來,再出其不意坑所有人。
多好。
所以,他還努力蛄蛹什么呢
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即使是摔在兩丈以下的臺子上,也是很疼的。何況他還把臺子給砸塌了,整個人搖搖欲墜,吊在外面。
還不如直接放手。
畢竟,此時此刻,絕對是他退場的最好時機。
不管燕王對他是有幾分真心,還是全是演技。人貴有自知之明,就該死在“最合適”的時候。
活下來就一點都不華麗了,反而無趣。
就這么“死”了,可能別人反而會記得他久一點。
但是。
真心喜愛一個人,哪怕只有一點點,也不舍得他有片刻的傷心。
看,月華城主就是這么個無可
救藥的人。
不過是淡淡的喜愛、自己也知道是互相表演、當不得真的喜愛,就足以他以一種狼狽的姿態、繼續掙扎求生。
多愚蠢。
明明有那么多的經驗,好好待一個人,是沒有用的。
什么狗屁感情,從來只有痛徹心扉才會印象深刻。無一例外,人性本如此。
痛和恨,永遠比喜愛長久。
慕廣寒不是自己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