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尸將武力驚人,眾人依舊愿意拼盡全力以赴,便是冒著重重危險、旦夕生死之間,竟也沒一個人有過怨言。
一個時辰之后,燕王的溫度終于降下去一些。
雖沒有醒,但至少身上干爽、不再燥熱出汗。慕廣寒多少放了些心下來。
布包里降溫的冰雪化了一些,他拿去換。
路過何常祺身邊,他長嘆一聲。
“又是何必。”
火星噼啪,何將軍一邊煮酒,一邊喃喃“每次都是這樣,鞍前馬后,看似捧在手心一般。”
“但最后還不是要走。”
慕廣寒一滯。
何常祺抬眼看他“你會走可不是我說的,是燕止說的。”
“”
“唉。都知道你要走,也不知道還拼命幫你干什么”何常祺搖頭不解,“反正換成是我,是絕不會再放你的了。”
“也就是他。”
“也不知一天天的,究竟中了什么邪。”
“明明別的地方都利落果決,唯獨遇到你的事,一次次地犯傻。”
“唉,罷了。”
慕廣寒默默拾了新的冰塊,又回到燕止身邊。
一些洶涌的酸澀才從心間破土而出,涌上舌根,洶涌成潮。
當一個人足夠危險,足夠聰明,擁有無上權勢,隨意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有太多的本錢可以誘騙和搶
奪。
卻不知為何,每一次都選擇獻出真誠。
一次真誠,可以解釋為蓄意引誘。
兩次真誠,也能是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
但如果還能夠做到三次、四次,一直一直。縱紅塵倥傯、天下熙熙,真真假假,終如一待,不問前程,不求結果。
那這又算什么。
慕廣寒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又靠著燕止沉沉睡了過去。
亦不清楚是否是夢,恍惚之中,他和燕止好像又同時短暫地醒過一次。他迷迷糊糊,往燕王懷里鉆了鉆。
“燕止”
嗯5”
“為什么。”他說。
夢境里,燕王一如既往不羈地笑了笑。
一日既往告訴他,并不為什么。
想做就做了。
一向如此。
但隨即,慕廣寒卻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又問了一遍同一個問題。
這次燕止說,因為喜歡你。
慕廣寒再次醒來時,燕王終于不燒了。
而火堆邊負責值守的人,也從何常祺換成了宣蘿蕤。
慕廣寒略略起身,宣蘿蕤就自己顛顛過來了,慕廣寒給她留了一張以后幫燕王清熱退燒的方子。
宣蘿蕤收下藥方,繼續眨巴眼睛看著他。
“城主,真就這么走了啊”
“”
宣蘿蕤嘆道“話本里一直說,月華城主看似多情,又也很是無情。看來是真的。”
慕廣寒垂眸苦笑。
他倒也想不無情。
可要如何才能不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