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這些樹木的葉子也在高溫之下被烤得又焦又蔫這說明它們只是些普通的草木,并沒有如你們一般的抗熱能力。”
謝摯舉起那片枯黃的樹葉,它的水分已經幾乎被高溫蒸發干了,干巴巴地捏在人族少女的指尖,仿佛下一刻就會四分五裂,散作一團灰塵
“但是這樣的話,它們是怎么在這樣的高溫環境之中存活下來的呢”
“啊”
小獅子還在困惑地歪頭,顯然還沒想明白其中的關節;而經由她提醒,火鴉腦中驟然亮起了一道閃電般的靈光,“這就是說”
聰明的黑色大鳥一點即透,見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謝摯就知道它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她接過火鴉的話,“這就說明,此處的高溫并不是一直如此,而是忽然出現的要不然,這些草木早就枯死了。”
謝摯將枯干的樹葉隨手捏成飛灰,“我猜想,這種高溫或許正是隨著我們步入一個特定的區域才被觸發的。”
她還沒有從方才的中暑里徹底緩過來,謝摯本就生得纖細單薄,此刻白著嘴唇,越發顯得蒼白病弱了;小獅子擔憂地將自己溫涼的身子靠過去,重又用肚皮纏住了她的手腕,想為她帶去一絲涼意。
“碧尾獅也說過肥遺陰毒狡詐,在巢穴周圍布置了無數陷阱,還列有符文陣法;由此也可判斷,我們離肥遺巢穴,應當已經不太遠了。”
一手撫摸安慰著小獅子,謝摯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碧尾獅的瞳術留下來指路用的乳白光束,它正在空中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越往前便越淺淡,模模糊糊地消失在視野盡頭。
火鴉順著她指的方向極目遠望,又是一驚
“啊小摯你快看前面的樹燒起來了”
前方的林木不知何時燃燒起了熊熊烈火,樹冠上涌動著橙紅大火,隨風不斷變幻形狀,遠遠望去,倒像是一座火焰的森林
“恐怕那是高溫引起的自燃。”謝摯臉色凝重。
小獅子籠罩在她頭頂的雨云還在不斷往下落水,本應冰涼的水滴滴在她臉上,此刻竟有一絲溫熱。
“我們周圍還在不斷變熱”
那滴溫水被謝摯不動聲色地抬手拭去,“并且應該是越靠近肥遺巢穴便越熱。”
有句話她沒有說出口若是再照這樣熱下去,小獅子本為救她而布置的水滴倒會成為殺人的利器她不會中暑昏厥而死,倒是會先被滾燙的沸水燙死。
但這雨云現在也不能撤去,否則她立刻就會因為高溫中暑進退兩難,怎么做都是錯,這幾乎是一個必死無疑的絕境。
碧尾獅的警告言猶在耳,那頭已經死去的肥遺果真是狡詐無比謝摯默默咬緊了牙。
“那該怎么辦”
如謝摯所言,氣溫的確還在不斷升高,連生來耐熱的火鴉都有些受不了了,它張開嘴巴不斷喘氣散熱,焦躁道
“照你這么說,咱們什么都做不了呀只能退回去了,是不是要不然,我們就只能熱死在這里”
退回去嗎在這離肥遺巢穴近在咫尺的地方在她們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得到了一絲族長的消息之后她怎能甘心
但她死了不要緊,若是因為她一時固執連累了火鴉和小獅子,她又該如何自處呢恐怕她做鬼也不會原諒自己。
頭頂落下來的水滴也在緩緩升溫,似乎在逼著人族少女盡快做出決斷,謝摯在心中飛速估量出一個時間,她揚起臉,尚有稚氣的面容上滿是堅定
“一刻鐘。”
她低聲說“給我一刻鐘,倘若我們仍舊不能破局,我們就立刻離開此地。”
“只要是陣法,就不會完美無瑕、沒有缺陷;族長也曾對我說過,世上從來沒有不能攻破的陣法,只有看不出陣法破綻的人”
象翠微自從少年時在定西城被折斷符骨之后,回到氏族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修行,但即便是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她也絲毫沒有放棄自己,而是轉而研究起以晦澀難懂聞名的符文陣法祭司曾經隨口提起過,象翠微的符文造詣甚至比一些定西城內以設陣為業的符文師還要高深。
而在發現謝摯觀測不到符文后,象翠微就熄了讓她繼續修行的心思,只是教她一些簡易的陣法,盼望著謝摯即便走不通修行之路,日后也可借此安身立命,不至于毫無依仗,是以謝摯也略通一些設陣解陣的方法。
“話雖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