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珍也跟過去。
偌大的客廳燈光璀璨,沙發那里坐著沈肄南,附近其他地方分別站著幾個人高馬大的手下,其中有一個還是今天下午登岸后碰到的坎泰。
鐘婭歆進來,其他人見沈肄南沒有出聲,心里明白,也假裝沒看見。
她走到男人旁邊,看到野仔帶來的醫生一臉嚴肅地檢查腿部。
筆挺的腿修韌而有力量,表面的皮膚有遺留的疤痕,鐘婭歆只認識刀傷,其他的不知道是什么導致的,不過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在沈肄南的小腿偏腳踝那截位置的斜側方,有一個猙獰恐怖的縫痕。
然后,她聽到這句話。
“沈先生,您腿上的槍傷在當時就已經動到根本,萬幸的是送醫及時才免遭殘廢,不過您最近行動過多,牽動了舊傷,看樣子又有些嚴重了。”
槍傷
鐘婭歆心里一驚。
她住在盤溪,那是整個東珠最臟亂的地方之一,見過最恐怖的就是有人拿斧頭拿砍刀互毆,像槍這種字眼壓根只聽過沒見過。
沈肄南怎么會跟這些扯上關系
“在想什么”男人笑問。
鐘婭歆回過神,發現就這一會功夫,屋里的人都出去了。
“嗯”慵懶的調子微勾。
寶珍遲疑問“沈生,你腿上的傷怎么回事”
沈肄南對她招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鐘婭歆坐過去。
“我的養父謝九暉因為年輕時結仇太多,在去年初春的三月十二日被人暗殺,當時我與他在海外談生意,事發突然,我們并沒有提前增派人手,遭了道,我這條受傷的腿就是替我父親挨的,但他還是出事了,那天搶救無果,最后在醫院去世。”
男人的語氣平和而緩,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悵惘,似乎在為自己沒能救下父親而自責。
鐘婭歆瞪圓眼睛,唏噓不已,安慰道“沈生,你盡力了,這不是你的錯。”
為了救父親,挨了槍子,差點變成殘廢,已經很不容易了。
“父親去世后,留下的基業被人覬覦,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叔公企圖吞下這塊肥肉。”
“謝生是我名義上的弟弟,也是父親唯一的親生骨肉,于公于私,我都應該幫他守住謝家,那段日子很難捱,后來,我力排眾議終于把他扶持到話事人的位置,至此所有不該有的念頭才消失。”
鐘婭歆不懂其中的復雜,她只知道憑一己之力對抗所有人,這個過程肯定很累很艱辛。
當哥哥的能為養父、養父的親生孩子做到這步,真的不錯了。
那這樣說來
她的財神一號豈不是妄想對付哥哥的白眼狼
那她不就是助紂為虐的幫兇
鐘婭歆的小腦瓜一下子又聰明了。
沈肄南說完,目光一直落地她身上,看到腦袋笨笨的小姑娘鼓著臉,表情來回變化,豐富得很。
“怎么了”
“啊”她搖頭,“沒事”
鐘婭歆用憐憫的眼神看他,真可憐。
她又忘了謝懷鋮的吩咐,柔軟的掌心輕輕覆著沈肄南的手背,安撫地拍了拍,沒有費盡心機,全是真情實感,發自內心道
“沈生,你是一個好人,好人有好報。”
男人掃了眼那只比他小的手,抬眸,靜靜地凝望鐘婭歆。
她不知曉,這個故事最初的真相是
他無動于衷,看著謝九暉去死,甚至拿起槍,面無表情對自己的腿。
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