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婭歆踉蹌跪倒,趴在地上,手邊是沈肄南的手杖和褲腳。
“藏好別動。”
頭頂傳來沉穩的聲線,是寶珍從未聽過的語氣。
她聽到此起彼伏的槍聲,這些僅存在報紙和電視上的東西發生在她的世界里,鐘婭歆來不及思考,感受到車子的行駛速度越來越快,像拉滿的弓,下一秒箭翎就會嗖地一聲飛出去。
四輛車子在包抄他們,前后左右都有。
野仔踩著油門直挺挺沖過去,硬碰硬且蠻橫不怕死的做法令人頭皮發麻。
鐘婭歆跪不穩,被車子甩得東倒西歪,險些一頭撞到車門,腰上落了一只手,攬住的同時把她整個人拖進長腿可以圈住的范圍,寶珍顛簸得趴在他腿上,眼前發昏,耳邊是前后座椅傳來的刺耳槍擊聲。
說不怕那都是騙人的。
寶珍小臉慘白,縮在狹小的圈里,后背靠著男人的左腿,沈肄南解決完右邊的人,換彈夾時低頭看了眼躲在他懷里的小姑娘,她無意識揪著他的褲子,指尖攥得發白,聽到槍聲就發抖,肩膀瑟縮,怕得不行。
沈肄南抬手對著從后面開到右手邊的人開了一槍,左手按在鐘婭歆的腦袋上,厚厚實實的摸了兩下,給足踏實感,在小姑娘怔住的時候,他的掌心順著她的側臉下滑,落在女孩的左耳,按著她整個人貼向自己。
左耳被手捂住,右耳貼緊男人的腰腹,隔絕不了刺耳的槍聲,但總歸小了不少。
“南爺。”
野仔單手開車,解決了左邊,現在只剩正前方和右手邊。
剛才只是加速逼近,但同時對方也在不斷后退,這種跡象說明什么,有余地的情況下,只要他們死。
沈肄南看了眼前面,果決道“撞上去。”
鐘婭歆聽不太真切,但明顯感受到車子的速度已經拉到危險邊緣,砰地一聲巨響炸開,車身彈起又墜落,輪胎在盤山公路擦出茲拉作響的火花,車頭車尾互相對抗。
野仔把油門踩死,加大驅動馬力的同時竟將對方的車子逼得節節后退,堵在前面的車見正前方是大拐彎和山石峭壁,打轉方向盤甩出漂移,兩輛車錯開的瞬間,盲區視角清晰地展示在野仔面前,寶珍只瞟了一眼,瞳孔緊縮。
“別看。”
沈肄南把她整個人擁進懷里,暫且不管甩在后面的車,抬手對著那輛漂移開了一槍,子彈打在內側前輪,瞬間爆胎急剎,千鈞一發之際,野仔甩尾拉橫撞過去,借用車輛間的沖擊力,以巧勁把對方掃出盤山公路,連人帶車飛出去,混著石塊轟隆下墜。
后面追上來的車見形勢不對勁,提速迎上來,連開幾槍效果不大后,直接摸出炸彈丟過去。
車子炸成碎片,轟隆作響,火光沖天,離得近的植被直接燒起來,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碎片,后方的車輛暫時不敢靠近,但為了以防萬一又丟了一顆。
車子提速往上沖的瞬間,鐘婭歆的心臟提起,仿佛卡在喉嚨,下一秒一股風從左側的車門灌進來,她一回頭,車門已經打開,落在腰間的那只手夾緊她,護著腦袋拉著她一起跳車。
他們棄車順著路崖往下滾,下降的速度趕不上炸開時掀起的灼浪。
鐘婭歆感覺自己像鐵板上的電烤魷魚,一面疼痛難耐,一面又安好無損,雜亂無章的樹杈剮蹭著他們,天旋地轉帶來的窒息感企圖吞沒她的腦神經。
砰地一聲,沈肄南的后背撞上樹樁子,他們被攔截下來,旁側,野仔也剎住。
“南爺”他臉色大變,趕緊上前攙扶沈肄南。
寶珍也嚇得不輕,發絲凌亂地貼在臉上,像個花貓,她手忙腳亂抓著男人的手臂,同樣緊張,“沈生,你怎么樣了”
“我沒事。”
沈肄南生了副好面皮,瞧著也斯斯文文,但身子骨耐扛,這點小打小鬧遠比不上以前的腥風血雨。
他拽住鐘婭歆的手腕,上下打量,“有沒有哪里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