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立刻朝家的方向走去,林初步伐一轉,耐心地在小巷里繞圈子。
對方同樣很有耐心,無論她怎么繞路,始終緊緊跟在后面。
時間太晚,巷弄兩旁的小賣部副食店已經關門,林初路過又一個亮著招牌卻大門緊鎖的發廊,輕輕呼了口氣。
突然拔腿就跑。
這一條小巷其實是死路,走到末端向左拐,只有一個斷頭胡同,沒有第二條出路。
林初一路飛奔,沖進拐角,待到腳步聲逐漸逼近,先一步跳出去。
拿著鑰匙朝對方拼命猛戳
轉進私高前,林初總是隨身帶著一把美工刀防身。
而私高不允許學生攜帶任何刀具,聽周舟說,似乎是以前出過什么事,從那之后,能帶進私高的只有指甲鉗這樣不會造成傷害的小玩意。
林初只好收起在普高時天天不離身的美工刀。
換成一把磨了許久的廢棄鑰匙。
鑰匙磨得極利,堪比管制刀具。
林初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戳下去,并未聽到預料中的痛呼和粗口。
她死死咬住唇,攥緊鑰匙,又胡亂扎了好幾下,很快被人輕松扣住手腕,半壓在貼滿小廣告的青磚墻上。
“別動。”
嗓音啞著,徐嘉年冷冰冰地說。
“一瓶酒精,一袋棉簽,再要一包紗布和一卷醫用膠帶,謝謝。”
臨近午夜,只有燒烤攤附近的藥房還在營業,林初不得不繞回原點,買齊需要的藥品。
推門出去,徐嘉年正坐在燒烤攤旁,見她過來,掀了下眼皮,潦草地敲了兩下桌子。
這種流動的路邊攤用的都是非常便宜的塑料桌椅,半大不大的桌面遍布裂紋,肉眼可見的廉價。
少年敲擊桌板的動作卻極輕盈,優雅的,仿佛是在按動琴鍵,輕輕一叩也暗合音律。
林初沒什么欣賞的心思。
腎上腺素帶來的影響漸漸減退,她手腳鮮見的有些發軟,一連試了兩次,才勉強把裝著酒精紗布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對不起。”
她垂眼,輕聲道歉。
低著頭,林初看見徐嘉年擱在桌上的手臂,時明時滅的路燈下,那道才愈合不久的疤痕旁多出許多細小傷口,正在向外滲血。
其中一道從手心開始,往下一直拉到手肘處,是她用盡全力那一下,他抬手去擋被劃出的血痕。
夜風里,少女聲音微弱。
徐嘉年感受著掌心傳來的一陣陣鈍痛,挑眉“你現在倒是會裝乖。”
剛才在小巷里,她揮舞鑰匙時用的都是死力。
如果不是他擋得快,傷勢估計比現在嚴重得多。
徐嘉年措辭毫不留情,林初難得有一瞬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沉默半晌,她把藥品往他那邊推了推“我沒想到是你。”還以為是先前燒烤攤上出言不遜的小混混。
想到這里,林初回頭看了眼。
沒有其他顧客,那些小混混似乎已經走了,只有攤主大叔一個人坐在烤架后,先看看徐嘉年,再看看林初,最后掃了眼小混混們之前坐的桌子。
滿臉欲言又止。
林初有些疑惑。
正要開口,徐嘉年微微向前傾身,又敲了兩下桌面,打斷了她的疑問“給我包扎。”
語氣懶散,他手臂橫在她面前。
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到底有些理虧,林初看著他手心那道最嚴重的傷,遲疑片刻,拆開酒精和棉簽。
先用棉簽拭掉已經半凝固的血液,再輕輕蘸酒精消毒。
那把鑰匙林初磨了很久,和開刃小刀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