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會有那一日,”常淵按住了紙面,指尖上沾了些未干的墨色,“姜娘子應當知我為人。”
姜馥瑩見他認真,軟了態度“我救你,你護我,我待你為友,便不介意你待我是否真心。他日你醒過來,若有旁的想法,我也都接受的。”
“但你這么說了,我就信你。”
紙面發出窸窣的聲響,姜馥瑩寫完,輕聲開口道。
姜馥瑩一直都這么坦然。
常淵輕輕頷首。
“我知娘子心胸,”他肅著面容,“常某也定不負娘子這番心意。”
姜馥瑩彎了唇,“何必將話題扯那么嚴肅。明日七夕,有拜七姐的習俗,駱素娥叫我與桐花一道去她家,估計回來得晚,你和阿娘早些歇下,不必等我。”
常淵未曾去過駱素娥家,問道“遠嗎,可需要我去接你”
“不必,”姜馥瑩將寫好的紙折起,準備拿去給阿娘,“村里的路走了十年,閉著眼睛都會走。”
到了七夕,晌午天色有些陰,不知今晚是否有月。
姜馥瑩出門前,還半開玩笑對常淵道“我出門去了,你一人在家可要好好的,做好飯食等我歸家。”
語氣戲謔,儼然像是個出門務農打獵,等待著家中妻子做好熱飯的丈夫。
常淵學習能力極強,已然學會了生火熱飯,距離做飯還需些時間,
羅胥君從屋里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開。
自她爹去后,少見到她這樣真心實意笑盈盈的模樣了。
“馥瑩,”她咳了咳,揚聲,“早些回來,莫開常哥兒玩笑。”
“好啦”
姜馥瑩小小地推了常淵一把,語氣怨念“這還沒多久呢,阿娘怎么可以護著你呀。”
常淵悶笑幾聲,送她出門。
“早些回來。”
天色陰了下來,烏云籠罩,瞧著像是要下雨。
時辰也晚了,距離姜馥瑩所說回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會兒,半天不曾等到,常淵同羅胥君問了幾句,拿著傘出了門。
羅胥君身子不好,遇到風雨天便腿痛,只能懸著心等常淵去找。
一個盲人,如何尋人。
羅胥君擰緊了被角,只求是女兒貪玩,忘了時辰。
常淵閉上雙眼,依稀聽著山中風聲送來的輕響。
何處花香,何處稻草香,何處水流潺潺,何處樹葉被風拂落。
雙眼仍在時,他從未在意過身旁這樣多的聲音氣味。卻不想視線被剝奪后,腦海里竟也顯現出自己的一番世界。
哪怕他不知全貌究竟如何,卻能依稀辨認出路的方向,人聲從何處傳來,雞鳴狗叫又在何方。
風聲,是他如今最得力的幫手。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