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與他成親十七年,也等了他十七年,本以為終于等到他卸任歸來,我們可以白頭偕老,竟不曾想等到的卻是他與一女子攜手而歸。”
“我強忍心痛為他張羅納妾之事,只因他說妾室出身不好,怕這般入府被人小瞧了,而陛下的賞賜還未到手中并無余銀,我就取了嫁妝為那女子置辦。”
“我以為他圖那女子新鮮,我以為哪怕他忘記了曾經的承諾,我們也能相敬如賓的過下去,卻沒曾想只因那女子一句不愿為妾,他就以無所出、善妒為由送我一紙休書。”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華服的女子,哪怕坐在暄軟的沙發上她依舊正襟危坐,姿態優雅而緊繃,只是眉眼間的憔悴根本無法遮掩,眼神中帶著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成親三年無所出時,我主動提及替他納妾,甚至愿意和離歸家,是他苦苦哀求,說此生有我足矣。”
女子好像在尋求一個答案,卻又像是在祈求什么一般“我替他孝順父母打理家務,替他交際應酬與各家夫人交好,哪怕他遠在邊關也可知京中變化,更悉心照顧教導那過繼而來的一雙兒女,讓他高枕無憂。”
“長子不過十四就已是舉人,女兒雖才十二我也多方籌劃尋了上好的親事,他父母遭過罪身子骨不好,我費盡心思請名醫為他們調養,他們生病我日夜守在床邊盡孝,湯藥不假他人之手。”女子不自覺抓住了裙擺,眼里盈滿了淚水,聲音壓抑語速都快了些“可為什么夫君帶了陌生的女子回來,卻無一人為我說話反而都在指責我我做錯了什么他曾允諾我,要與我白頭偕老的啊。”
這些日子以來,女子已經落了太多的淚,這會竟然哭不出來,喃喃道“將軍府也是我的家,他把我趕走,我又能去哪兒呢”
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吊帶短褲吃著蛋糕的少女,少女有著一頭又黑又直的長發,她把蛋糕上的奶油都刮了下來一口吃掉,這才滿足地瞇起眼睛,順手把沒了奶油的蛋糕喂給趴在身邊的大狗嘴里“王寶釧可是挖了十八年的野菜,你再努力努力,就要趕上了。”
少女說完像是覺得很有意思,嗤笑了聲“起碼你住宿條件比那王寶釧強一些,不用挖野菜。”
大狗不情不愿的吃完了蛋糕,聽了少女的話同樣看向了女子,又扭頭對著少女輕輕叫了一聲“汪。”
少女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對了,你不知道王寶釧的故事。”說完不等女子回答,就興致勃勃地講了一遍。
女子聽的入迷,等少女講完,神色間竟然露出些許羨慕“可她依舊是薛家婦,薛平貴的妻啊。”
大狗很人性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直接趴在地上,如果不是晃動的尾巴,就好像一張狗皮地毯。
少女咬著銀質雕刻精美的小蛋糕叉,對著女子比了個大拇指“六啊。”
女子聽說了少女話中的諷刺,辯解道“不是這樣的,他之前對我很好的。”
少女很敷衍地點了點頭,認真為自己挑選了一份草莓蛋糕,一口吃掉上面看起來就很好吃的草莓,頓時被酸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女子像是要說服少女,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沐遠是京中的傳奇,他雖然是罪奴之子卻屢立戰功,最后被封為鎮北將軍。”
少女咽下草莓,開始挖奶油“恩恩,罪奴之子。”
女子擰著帕子“他為了娶我,曾長跪在我父親面前。”
少女因為吃到美味的奶油,整個眉眼都舒展開了,她的神色間有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那會他還不是鎮北將軍吧”
女子頓了下,才說道“雖沒有被封,可他已經以軍功脫離了奴籍,得了陛下的封賞和重用。”
少女很浮夸的嗷嗚了一聲,語氣真誠地夸贊道“真是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這何止千金,絕對能抵萬金了,這一跪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