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凌闌抓住阿尾的大尾巴捏捏,另一只手從懷中摸出那枚青色雕龍木牌。
這個時辰急著出門,那兩人應該是要離家歷練的蒼家子弟之一。小叔昨夜給了她牌子,若她想去,此時應該跟上那兩道逃竄的身影才對。
但蒼凌闌略一思忖,還是搖了搖頭,把青牌系在了腰間。
新啟靈的小御獸師們入山歷練,一是為了尋覓合適的兇獸進行契約,二是為了在實戰中鍛煉新契約的戰獸。
但自己的情況有所不同。首先,她沒法兒契約;其次,這么多年來,她把薄暮山脈當半個家住。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愿意陪她打架的那幾只戰獸,都不缺實戰經驗。
因此,她現在過去湊熱鬧,其實沒多大意義。
不如直接斗獸見分曉。
至于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經過一夜,朔城的大道上落了滿地的荒桑葉子。
蒼凌闌走出去的時候還是清晨,役夫們正驅趕著十幾只咕咕叫的蓬尾雞,將落葉掃至街道兩側,再使麻袋收集起來,等著賣給釀酒的師傅。
“喲,這不是闌兒嗎”有人擦了把汗,抬頭吆喝一聲,“蒼家的隊伍一刻前就走了,你怎么又不一起去”
“多管閑事,”黑衣少女面無表情,“趕你的雞去。”
那役夫就哈哈大笑“小丫頭逞什么威風,定是因著你廢了靈界,沒人帶你去”
蒼凌闌“。”
她昨兒個跟那位姓韓的小公子說,朔城無人不識蒼凌闌,這話可是沒有半點兒假。
這偌大個朔城,要么是莫名其妙怕她的,要么是莫名其妙喜歡找她樂子的。
她懶得多搭理這群趕雞的役夫,快步拐進一條小巷。巷子里立著桿半禿不禿的酒旗,酒館里頭隱約傳來喧嚷笑罵聲。
外頭又有塊陳舊的木制招牌,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上頭寫著潦草的四個大字黑鷹酒館。
蒼凌闌走到酒館門前站住,把那塊破招牌抬起來,掛正了。
“沙沙”紫晶蝎子不喜歡里面傳來的酒味,發出抗議的叫聲。
蒼凌闌把阿尾拎起來放在一邊的土墻上,示意性地拍了兩下“那你在這等我,別亂爬。”
隨后,她推門進去。
頓時,酒味、烤肉味和汗臭味,攜著滾滾聲浪撲面而來。
酒館內嘈雜不堪,一群男女獵人在吆三喝四,好似喝了一夜的酒,都醉醺醺的不成人樣。這邊臉紅脖子粗地爭吵,那邊趴在桌邊打鼾。甚至有人直接倒在地板上,裹件獸皮就睡得四仰八叉。
“吱吱,吱吱”
幾只酒米鼠滿地亂跑,搜尋掉在角落的剩飯。
要不是因為這破環境,阿尾也不至于嫌棄成那樣。
蒼凌闌艱難地繞過凌亂的桌椅、空酒壇、老鼠和躺尸的醉漢,來到木制的柜臺前。
旁邊一桌賭鬼把骰子搖得嘩啦啦響,有人瞅見她就起哄“來啊,闌兒,來玩兒一局”
她頭也不回“滾邊兒去。”
那人就啐一口,仍是嬉皮笑臉地“小廢物,學不乖”
蒼凌闌目不斜視,單手抄起那賭鬼的骰盅,“砰”一下砸他面皮上,頓時見了鼻血。
賭鬼捂著鼻子嗷呼慘叫,周圍伙伴卻指著他大笑“哈哈,王三兒,該你說說你惹她做什么”
“誰啊吵吵嚷嚷”
酒館的老店家也喝得爛泥一般,蒲扇似的大掌擱在酒壇上。醉眼迷蒙地瞧見她,就大著舌頭招呼“哦,是闌丫頭啊,回城啦”
“呆不久,這就走,”蒼凌闌拍了個牛皮酒囊在柜臺上,“包十斤干肉,五枚餅,酒灌滿。對了,再給我拿一捆箭。”
她又將自王使一行處賺來的金絲錢袋壓上,道“上個月欠的一百三十枚靈幣,也一起還掉。余下的不用找,替我給老柱那幫人分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