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后,她打量著兒子,心疼道,“你可是瘦了不少,在外頭兩月,吃苦了吧”
裴沐珩不在意笑道,“娘,這是兒子難得的機會,收獲匪淺,值當的。”
他沒告訴熙王妃,他在揚州兩月,經歷了十幾次暗殺,次次兇險無比,皆是九死一生。
熙王妃目光挪至他身側的徐云棲,小兒媳婦面龐白白凈凈,眼神透亮瑩潤,肌膚好得能掐出水來丈夫不在家,她倒是把自個兒養得很好,想當初熙王出征,她夜不能寐,瘦得沒眼看,瞧徐云棲這沒心沒肺的模樣,熙王妃語氣一沉,吩咐她,
“你好好侍奉自己夫君。”
徐云棲不知自己怎么又得罪了婆母,無奈點頭,“兒媳遵命。”
天色暗下來,熙王妃瞧見兒子眉宇間的倦色,問道,“待會還去你祖父帳中嗎”
裴沐珩搖頭,“不必了,我晝夜星馳趕路,祖父囑咐我歇著。”
熙王妃不說話了,擺擺手讓他們夫婦回去。
裴沐珩與徐云棲一前一后回到帳中。
夜空如洗,繁星滿天,晚間的山風微有些涼,吹在臉上,有一層淡淡的濡濕感,像極了當年在荊州鄉下的光景,徐云棲在門口立了會兒,轉身進帳。
遠處傳來侍衛巡邏的喧囂,蟲鳥啾啾,襯得帳內越發清幽。
裴沐珩喜靜,銀杏等丫鬟全部去帳外專供下人歇息的小帳待著。
徐云棲進去時,裴沐珩靠在圈椅里假寐。
看起來著實很疲憊。
她先去凈室看了一眼,早有婆子準備了一大桶熱水,還冒著騰騰熱氣,徐云棲回到外間,見裴沐珩坐著不動,便主動尋到黃維送進來的包裹,從里面翻出他的衣裳。
徐云棲看著那些衣裳,出了一會兒神,她從未正兒八經伺候過他穿戴。
不一會,徐云棲抱起衣裳擱在凈室里的衣架上,轉身來到外間,
“三爺,沐浴吧。”
她嗓音又柔又輕,在夜色里搖曳。
裴沐珩睜眼,看著她。
她穿著件素色的褙子,楚楚立在屏風旁,暈黃的燈芒模糊了她綽綽約約的身影,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裴沐珩確實極累,在揚州這兩月,枕戈待旦,不敢掉以輕心,回了京城,防備方松懈下來,他起身往浴室走。
頎長的身影與她擦肩而過,徐云棲站在屏風處,沒有進去,她不知道裴沐珩需不需要她幫忙。
里面簾帳擱下,黑長的影子投遞在白帳,也沒有傳來任何邀請的聲音。
徐云棲回到里間,將兩個鐲子退下擱在錦盒收好,給自己梳妝卸釵,待凈面洗凈回到床榻,方想起裴沐珊將她那床被褥抱走了,而預先給裴沐珩準備的褥子還在馬車上,這里只有一床被褥。
徐云棲勉勉強強將床鋪好。
這個時候身后傳來腳步聲,
男人穿戴整潔出來了,鬢角梳得一絲不茍,沁著些濕氣,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瞳仁深處仿佛有光芒在浮動。
徐云棲正跪在床榻,苗條的脊背劃出優美的線條,袖子滑落,露出一截骨細豐盈的玉臂,不經意間回過眸,渾圓的弧度在他眼前一閃而逝,徐云棲有些尷尬,趕忙起身退下床榻。
裴沐珩錯開視線,徐云棲進了浴室。
喚來婆子重新送桶水進來,她擦洗一番身子,又吩咐人將浴室清理干凈,收拾停當已是兩刻鐘以后。
待她繞出凈室,卻見里間燭火被吹滅,借著外頭余光瞧見裴沐珩安安靜靜躺在里側,雙眼闔著像是睡著了,被褥被他搭了一角擱在胸口,其余大半讓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