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人腰身一軟,額點地,深深吸著氣,就這么啜泣了許久,她咬了咬牙,復又抬起眼,哭道,
“我實話告訴你,你像極了一人,那人便是我丈夫的前妻”
這話一落,裴沐珩和蕭御等人均是面面相覷。
難不成那狀子上說的是真的
他們紛紛看向荀允和,彼時荀允和壓根不知狀子一事,只眸色深沉盯著里頭,等著葉氏的下文。
秀娘滿臉驚詫,“果然如此這么說,你害怕那前妻尋上你丈夫,故而想先下手為強。”
到了這個地步,人已落在對手手里,荀夫人無路可退,含著淚點頭,
“那女子十惡不赦,意圖毀我丈夫前途,我不得已便如此”
秀娘冷笑打斷她,“是嗎,你嬤嬤可不是這么說的,你嬤嬤說你搶了人家丈夫”
荀夫人被這話嗆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臉上的血色已是褪得干干凈凈。
秀娘見她已在崩潰邊緣,一步一步逼近道,“你該不會相中了人家丈夫,使了什么手段逼迫人家休妻娶你吧”
“沒有”荀夫人斷然否認,雙目已被淚水浸潤,癡癡望著秀娘,那張漂亮的臉蛋無限與章氏的模樣交織,不停地在眼前晃動,她已辨不清眼前這人到底是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的”
“我也沒有法子啊”
秀娘只當她跟自己說話,笑了笑,“怎么沒法子瞧你這身裝扮,非富即貴,你還需要奪人夫嗎”
“不不不”淚水如潮淹沒了荀夫人的心智,她像是陷在一個巨大的泥潭里,掙扎不出。
秀娘瞅著她眼神渙散,便知時機已到,將整張臉傾下來,輕聲誘她,
“那火呀鋪天蓋地的,若我被推下去,得多疼啊我死了,做鬼都
不會放過你”
窗外的荀允和就在這時,身子往后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裴沐珩連忙上前摻了一把。
“不不不,”荀夫人只覺章氏那張臉在眼前無限放大,雙目被當年那場濃煙掩蓋,刺得她腦門發炸,意念崩潰,
“你別怪我,我認識他時,并不知道他有妻有女”她嗓音抖得厲害。
那是一年杏花微雨,早春三月寒氣未退,被貶回鄉的父親葉老翰林在府門隔壁設教壇,廣招學徒,縣學里不少學子紛紛拜訪,其中有一年輕男子,撐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一身單薄的茶白長衫,氣質清落灑脫,有出塵之貌。
他出口成章,驚才艷艷,一夜成名,不僅是她,便是那日躲在雕窗內偷窺的姑娘均看上了他。
其中便有縣老太爺的女兒,此女張揚跋扈,聲稱要定了荀羽。
別看她從京城里來,因父親性子孤傲被同僚所不容,貶黜回鄉時,縣太爺奉命看著他,是以葉氏在縣老太爺的女兒跟前不敢擺架子,將那份喜歡偷偷藏在心底。
荀羽便是在那一日脫穎而出,被父親收為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