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知府率領底下官員敬酒,裴沐珩均是以茶回應,自有些許膽大的官員表示不滿,黃維卻是拱袖解釋道,
“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家郡王自小喝不得酒,一喝酒便全身生疹子,此事陛下也曉得,別說旁人,便是他老人家也從不勸我家郡王的酒。”
沒有誰大得過皇帝,自然便就此作罷。
席間無酒多么無趣,于是大家伙轉背將火集中往黃維身上拱,等黃維醺醺欲醉,同知大人的目光颼颼瞥向徐云棲。
只見這名小內使嫩生生跪坐在裴沐珩身側,模樣也出奇俊俏,只顧著用膳,對周遭一切似乎不在意,郡王怎么捎了這樣的人物赴宴。
“這位公公,不如您陪在下喝一杯吧”
裴沐珩聞言眉頭一蹙,“何大人,她是從內廷來的,不勝酒力,何大人要喝酒,本王陪你喝一盞茶。”
徐云棲悄悄瞥了一眼丈夫,裴沐珩大庭廣眾之下維護她一個小內監恐引人注目,出門在外,應酬也是尋常,她又不是沒應酬過,于是很慨然地舉起面前的酒盞,迎上去,
“在下陪你喝。”
裴沐珩吃驚地看著徐云棲,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重重按了一下是阻止的意思。
徐云棲朝他嫣然一笑,“幾杯酒而已。”云淡風輕的語氣。
何同知見小內監如此氣量,神色越發激動,“好,好,敢問公公姓甚名何,下官陪您喝。”
徐云棲抬杯施禮,脆聲道,“在下姓徐。”
眾人便左一句徐公公,右一句徐公公,簇擁在她周身,好不熱情。
裴沐珩身邊帶著內侍并不奇怪,偏生他如此維護,又點名來自內廷,眾人便以為徐云棲出自司禮監,要么是皇帝派來監視裴沐珩的,要么便是出京歷練,不管怎么說,此人前途無量。
郡王這等人物高居廟堂,平日夠不著,司禮監的爪牙遍布四境,誰也不敢得罪。
別說何同知,便是知府大人也起身敬酒。
裴沐珩就這么看著自己的妻子左右逢源,一杯杯黃酒下肚,面不改色。
瞧那游刃有余的模樣,明顯不是頭一回,裴沐珩半是無語,半是納罕。
縱酒傷身,徐云棲喝了五小杯便停下來,
可惜她低估了官場上這些老油條,“徐公公喝了劉大人的酒,不肯喝下官的酒是瞧不起下官么,方才徐公公說自己出身荊州,下官也是荊州江夏人,既是同鄉,徐公公,您得喝下官兩杯酒”
半個
時辰后,裴沐珩將徐云棲拎上了馬車。
徐云棲喝得有些多,安安靜靜靠在一側閉目養神。
裴沐珩氣大發了,抬手將人掰過來,扶著她細瘦的雙肩迫著她看著自己,
“徐云棲,你竟然敢喝酒,你可知那些官員個個是老油條,等閑應付不了,你這一下喝了足足十幾杯。”
徐云棲面頰比尋常多了幾分潮紅,不在意擺了擺手,眼梢軟軟地彎著,笑道,“我沒事。”
出門時,她備了幾顆醒酒丸,原是給裴沐珩用,不想自個兒先用了,她喝酒前悄悄抿了一顆,并無大礙。
裴沐珩算看出來了,“你很擅長飲酒”
“嗯”鼻音輕輕膿出來,玉臂搖搖晃晃抬起,拂了拂略脹的額尖,“陪著外祖父行走江湖,遇上性情相投的,他老人家少不了喝酒,我自當陪上幾杯,哦對了,銀杏也會”
“你呢”她眉眼略生嗔意,明亮的雙眸似蒙了一層水霧,少了幾分往日的平靜與自持,“你居然喝不了酒”
裴沐珩聽出嫌棄的意思,又給氣笑了,“我小時候著實喝不得,長大后便好些了。”更重要的是他不喜喝酒,不到迫不得已,幾乎滴酒不沾,他不習慣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