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蹙眉,“馬車兇手是將付姑娘擄上了馬車”
裴晏肅然點頭,“很有可能,她身上撞擊而來的淤傷,極可能是在馬車中與兇手搏斗時留下,此前五位遇害者失蹤后,衙門在失蹤地大范圍搜索過,卻不曾找到案發現場,我們早就懷疑兇手是先擄人再殺人,如今愈發得了證實。”
微微一頓,他又道“后來回到北門,我們發現北門不遠處有一茶鋪,夜半敲門去問,竟真問到了線索,茶鋪的老板說昨日申時過半,她看到付姑娘一個人從玉真觀北門出來,又往那片竹林而去,玉真觀北門多是觀中師父進出,少有香客來往,因此老板留有印象,但她并未時刻盯著,付姑娘前后是否有人她并不清楚。”
姜離秀眸微狹,“好端端的,付姑娘不會無緣無故自己離開玉真觀,除非她看到了何人何事,引的她跟了上去”
付云珩盯著內室門口,“但姐姐怎會想不起來呢”
屋內幾人一默,皆難作答,正在這時,門外走來個小廝,“老爺,來接薛大小姐的馬車到了,說是薛中丞派來的,眼下人正在府門外候著。”
付晟一聽忙道“薛姑娘,麻煩你一整夜實是辛苦了,你父親想來也擔心了一夜,既來接你,我們也不好多留,你對阿慈的救命大恩,我們無以為報,等明日阿慈好些了,讓她親自拜謝姑娘,這會兒,讓云珩送姑娘回府”
姜離搖頭,“救人性命是醫家應當之事,伯爺不必如此客氣,付姑娘今日需靜養用藥,我留在此也確無必要,明日一早我再來復診,若她有何不妥,盡管去平康坊尋我,也不必讓世子送了。”
付云珩道“那我好歹要把薛姑娘送上馬車。”
裴晏看了眼外頭天色,也清聲告辭道“既如此,我亦不在府中等候了,付姑娘的案子我會私下調查,待她平穩些,若想起昨日之事,讓云珩來尋我便是。”
付晟有些感慨,拱手道“世子今朝之恩,我們亦不敢忘。”
如此一來,付云珩便一并送他們二人離府,待走出付云慈的院落,姜離終是忍不住問“敢問世子,此前五位死者,除了與付姑娘都是待嫁新娘外,可還有別的異同之處”
付云珩看裴晏,“鶴臣哥哥”
此案是大理寺主審,裴晏雖接任少卿之位不久,可他素來治下嚴苛,付云珩不知要不要對姜離道明詳細案情。
裴晏卻溫聲道“除了是待嫁的新娘,長相、年歲、出身等皆是不同。”
見他如此態度,付云珩便更詳細道“薛姑娘,第一位死者是城東錦云綢緞莊老板汪仲廉的女兒汪妍,汪家曾是江南皇商,在長安頗有名望,他們六月初七報官說汪妍失蹤,六月二十在城西的護城河里發現了拋尸尸塊,汪妍今歲二十,要嫁去都水監使者馮家,出事時,離她的婚期還有十二天”
“第二位死者是凝香閣的大小姐康韻,凝香閣是東市有名的胭脂首飾鋪子,康家的老爺夫人早逝,如今是康韻和弟弟康旭打理,她姐姐今歲二十二,要嫁給廣陵楊氏的三公子,她于七月初二失蹤,于七月十九發現拋尸,出事時距婚期還有半月。”
“第三位死者是禮部司郎中鄭旭之女鄭冉,八月初七道鄭冉失蹤,八月二十部分尸塊在城外野地被發現,她今歲十八,要嫁給隴右節度使盧迅的二公子,那位二公子善丹青,頗有才名,本是極好的親事,眼看著還有七天就成親了。”
說至此,付云珩看一眼裴晏,“這三位的案子,都是在前任大理寺少卿何沖在任時發生的,當時是大理寺與京兆衙門同查,因是夏天,尸塊找到時皆已腐爛,再加上兇手實在狡猾,次次不留痕跡,鶴臣哥哥接手時,幾乎沒有進展。”
見裴晏并無攔阻之意,他繼續道“第四位死者是光祿寺主簿吳耀清之女吳若涵,她于九月初九失蹤,九月二十七部分尸體才被發現,兇手拋尸在城南幾處污水渠中,也不忍卒視,她未婚夫是太醫院院正金永仁家的大公子,也還有十幾日便成婚了。”
聽至此,姜離步伐微滯,“金永仁”
付云珩點頭,“是啊,你知道他嗎他家大公子繼承他的衣缽,如今也在太醫院當值,出事后這位大公子還大病了一場,他與吳姑娘青梅竹馬,萬分傷心。”
冬寒料峭,晨風竄入廊下,撲打著姜離的裙袂,她攏了攏斗篷道“只聽說長安城醫術最好的便是這位金院正”
付云珩聳聳肩,“或許吧,不然也做不了院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