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道“鬼神之說不可信,且兇手雖取死者之心,可她對死者的遺體卻棄若敝履,給人一種他取心是有所用之感。”
姜離點頭,“我亦有此感,且他分尸拋尸皆為掩蓋掏心之行,是極怕此事被官府發現,我懷疑他甚至用在了眾所周知之地”
此言令眾人悚然,付云珩道“用在人前嗎那會是什么心臟宛如鮮肉,夏日一兩日便會腐爛,除非將其剁碎了混入何處,否則極易露出破綻。”
付云珩的形容令大家想到了膳食,一時眾人胃里都有些不適。
裴晏這時又道“戲伶伎人那邊還在查,如今查到長安城內兩個十分有名的戲班子去過四位受害者府上,五家之中只吳家沒有請過,但剛好吳家曾去過鄭家赴宴,赴宴時恰有一個戲班在府內,因此戲班中人的確有機會接觸到這五家人,但兩個戲班子上下百來人,初步排查作案時間也還需幾日功夫。”
姜離點頭,裴晏接著道“除了戲班之外,近半年與五家關系頗深的還是與婚嫁有關之事,此一道上,幾家人也都有相通之處。”
姜離面帶疑惑,裴晏道“一來是制備喜服嫁衣、頭面首飾所接觸的綢緞、首飾脂粉鋪子,二來是府中添置家具器物、制備聘禮嫁妝要接觸的珍玩家具行當,三來便是喜宴席面宴客所需,但后兩者兇手難接觸新娘,我們便著重調查了前者,受害的五家皆是非富即貴,他們所接觸的鋪子之間多有重合”
姜離一錯不錯地看著裴晏,但裴晏道“所有公文皆在大理寺衙門,因所查繁雜,難幾言幾語說清,姑娘若想了解,稍后可隨我去大理寺。”
姜離極是心動,可看著裴晏洞若觀火的眼睛,又提醒自己謹慎,這時付云珩道“薛姑娘心細如發,又是女子,依我看今次這樣的案子,正該需要女子幫忙,別的不說,受害者皆是姑娘,那些婚嫁所需之物,也只有小娘子們最清楚,衙門里的差役跑半天,連云錦與蜀錦都分不清”
這時宋亦安忽然道“大人,鄭姑娘這里小人也驗了一遍,雖然遺體沒有吳姑娘和錢姑娘保存的好,但小人確定,鄭姑娘也被剖了心,并且”
宋亦安深吸口氣,“并且小人懷疑,這幾位姑娘,很可能是被活活剖心而死。”
“活活剖心”
付云珩大駭,“從何處看出來的”
宋亦安看向裴晏,“大人應該還記得,此案確定致死傷,正是在鄭姑娘尸體被發現之后,她傷在心口,刀口深長,乃是生前傷,今日小人再驗,發現這道傷口距離靈府極近,兇手若是先刺死鄭姑娘再掏心,那鄭姑娘胸口應該還有更深的傷口才是,但小人驗其胸腔尸塊,并未發現更深的刀口痕跡。”
姜離只覺一陣毛骨悚然,亦想到了付云慈的傷處,那位置也極靠近心臟,再聯想到付云慈與兇手搏斗時兇手趁亂一刺便刺中要害,姜離不免懷疑兇手是看她醒來反抗,想干脆直接剖心了事
十指之痛都難忍受,更何況是被活活挖心屋內眾人皆覺不寒而栗,付云珩更是忍不住低罵了兩句。
姜離默然一瞬,語聲微寒道“既然新確定了兇手目的,只怕所有的舊線索也要重新審視,裴大人,我與你同回大理寺看能是否能幫上忙。”
大理寺衙門位于順義門內,禁中之外,馬車自城南義莊一路向北行,至順義門時已近申時,馬車剛剛停穩,姜離先聽見外頭傳來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