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晉升成功,宋典來的態度就截然不同,所謂前倨后恭,不過如此。
遲一懸對宋典來的態度變化并不意外,因為晉升后帶來的變化終于讓他明白,為什么筑基之下統統被劃分為凡人了。
如果說練氣期對靈力的感應如同隔著一道門聆聽海潮,那么筑基后就是敞開大門任由雙眼接納一整個澎拜的大海。
濕潤的海風拂過他全身,微咸的水汽充盈他鼻腔,雪白浪潮每一次起落都應和他的心跳。
一聲,一聲,又一聲他立在礁石邊,仿佛隨時都能乘風而起。
他也的確乘風而起了,靈力化作一雙無形大手將他托舉而起,帶著他飄到半空,與不懷好意的宋典來隔空對峙,何念遠從他的影子里浮出,沉默地立在他身側。
看著面色僵硬的宋典來,遲一懸發出一聲呵呵,“閣下帶著惡意而來,現在怎么又露怯了”這樣說的同時,他暗中讓影衛隨時戒備,同時印章法器和兩條鞭子一左一右都在袖子里嚴正以待。
遲一懸清楚,雖然自己這邊是兩個筑基對付一個筑基,但未必就能打贏了。
一來他剛剛筑基成功,還沒完全掌握力量;二來他實戰經驗幾乎為零,雖然每日都有在屋子里練習,還讓命器幫忙操縱一些移動靶子演練,但他穿越過來也才五天,他覺得論實戰自己連郭千山都打不過,對上真正的修士還是很弱勢;三來,他的影衛是個沒有任何法器的鬼魂,而且維持時間有限。
綜上考慮,哪怕眼前只有宋典來一個修士,遲一懸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如今最大的優勢就是,宋典來并不清楚他的底細,似乎也沒看出來何念遠是個鬼魂,并不敢輕易跟他打起來。
真要打起來,他就按照之前計劃好的戰術,率先用印章法器彈出結界保護自己,同時影衛纏住宋典來,接著左右手甩鞭啪啪啪給他來一點碎衣震撼。他就不信這人裸著還好意思跟他打,就算他好意思,必然也會影響發揮,那自己實戰經驗稍弱的缺點就能平衡過去了。
宋典來自然不知遲一懸狡猾的戰術,他一開始的確是想給這些凡人一個教訓,順便拷打出他們是用什么辦法壓住苦海道的。但他沒料到這里有兩個筑基期啊
他在東極洲作威作福慣了,直到如今看見這兩個修士,他陡然回憶起多年前在東辰洲被各路天之驕子壓制的狼狽,那股傲氣不知不覺就消了下去。
更何況在他的常識里,沒有哪個修士會樂意給另一個同階修士當隨從,遲一懸和他身旁那個黑漆漆還氣息詭異的修士間主從關系明顯,這說明遲一懸背后另有靠山,他很有可能是哪位真人座下外出歷練的徒弟或者子侄。
想到這點,宋典來連脊背都不覺佝僂了一些,“道友,這都是誤會,誤會啊”
遲一懸對修仙界的規則其實并不了解,原身并沒有進入仙門,命器偵察范圍內也幾乎都是凡人,因此他并不知曉宋典來心里那些彎彎繞繞,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宋典來氣勢的變化,并飛快得寸進尺,發出陰陽怪氣的質問,“誤會,我看你是覺得這里有顆軟柿子,專程過來捏一捏吧”
宋典來自覺委屈,畢竟他是被派來看管苦海道的,苦海道被人封了,旁邊還多了個小村子,就算是個硬柿子他也必須過來一趟啊
宋典來道“這位道友,實不相瞞,這東極洲的苦海道,本就是我霸刀門管轄,多年來在下受師門差遣看官此處,如今道友無故占了此地,在下前來一探究竟,屬實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