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肆神情清傲,寬大的袖袍在走動間輕輕搖擺,看上去光風霽月,宛若畫中的仙人。
他微微撣了撣袍角,對著永嘉帝下拜,只輕輕飄飄的一席話,就定了這纏綿幾百年的世家大族的命運。
坐在文武百官最后方的梁澈伸長脖子往前看了一眼,他看不清沈聽肆具體的神情,但還是從那微微露出的側臉上,看到了朝廷鷹犬更加深邃的笑意。
梁澈猛然間驚醒。
今日的這一切,全部都是沈聽肆安排的
二皇子雖然是宮中嫡出,也有著永嘉帝的寵愛,可張家這幾年行事越發的肆無忌憚,根本給不了太多的助力。
兩相比較起來,背靠康家的八皇子則更具競爭力。
由康明遠這個康家人來檢舉,沒有人不會相信這些事情不是康家做的。
果不其然,在梁澈思考的間隙,永嘉帝直接大手一揮,“謹之所言甚是,那就按照你所說的辦吧。”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
永嘉帝嗓音落下的瞬間,梁逸臉上的血色一下子也消失干凈了。
他呆呆的張著嘴,不可思議的看著高坐在玉階之上的永嘉帝,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只不斷的喊著冤枉。
“冤枉”永嘉帝很是不耐煩的對著他說道,“康侍郎作為你的親舅舅,全家都將要下獄,連帶著他自己也性命不保,若你當真是冤枉,他何至于做到這個份上”
“梁逸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愿認罪嗎”
梁逸紅著眼眶,聲音顫抖,“父皇,當真不是兒臣,兒臣從未想過要豢養私兵啊”
他都已經拉攏了手握重兵的安親王,又何至于冒著那么大的風險去做這種事情
“若不是八殿下,”梁逸話音剛剛落下,一名中年男人便十分氣憤的開了口,“這崇州的私兵難不成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嗎”
“八殿下只說自己被冤枉,可有任何證據在手”
“若是人人都如八殿下這般,僅憑一張嘴便可以推翻所有的證據,律令何為國法何在你又想要將陛下陷入何種境地”
說話的這人是二皇子梁越一派的官員。
每少一個競爭者,梁越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他們最后就可以用從龍之功,換得更大的利益。
如今梁逸遭此劫難,自然是要不遺余力的踩上一腳,爭取讓對方再也爬不起來。
沈聽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位大人所言甚是,如今經人證,物證俱全,八殿下還是盡快認罪的比較好。”
梁逸愣了愣,腦袋瓜子飛速旋轉,隨后帶著嗜血的眼神望向了沈聽肆,“是你是你要害我”
“你個奸臣閹黨”
“你想讓那個廢物登上皇位,從而鞏固你的權力,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污蔑我,你去死”
說著這話,梁逸不管不顧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扯下頭上簪著的發簪,揮舞著就要刺向沈聽肆。
沈聽肆就站在永嘉帝的旁邊,梁逸沖過來的時候,那雙滿含恨意的嗜血紅眸也深深地印到了永嘉帝的眼底。
他總感覺,梁逸不僅僅是想要刺死沈聽肆,而是想要連帶著把他這個皇帝也給殺了。
“大膽”永嘉帝原本還因為自己設計了這個兒子而對他有些許的愧疚之心,所以想著等他被圈進宗人府以后,讓那里的人好好照顧他,可他萬萬沒想到梁逸竟然敢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