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山道泥濘。黑袍男子一邊為了謀算落空而懊惱不已,一邊為了下一步的截殺而打著算盤。
一腳踏在水潭中,濺起一陣冰涼。
猛然如芒在背。
“站住。”
聽聞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冷峻嗓音,頃刻間,仇恨、嫉妒、不甘與憤怒涌上心頭,但黑袍男子仍舊是強壓下心中種種滾沸的情緒,緩緩轉身。
一襲黑袍的王佑,正舉著那柄足以蒸發雨水的烈陽劍,指向自己。
王佑透過被雨水打濕而垂下的發梢,面無表情地打量著的黑袍男子,以及,黑袍男子所佩戴的面具。
如今身為燕皇的王佑,怎么可能甘愿做一只蒙在鼓里的待宰羔羊?
梟衛始終盯梢著整個小鎮,四名星君都沒有太大動作,包括耿中霄與墨可為的交手,沈丹嬰的試探,其實都在蘇慎本人的預測之中。
除去這四人,剩下的便是貪狼、巨門、武曲。
貪狼那股讓人渾身不適的非常人的異樣感,他人模仿不來,也消之不去。
所以王佑大膽地做了個賭注,冷笑道:“巨門星君,深夜登島,是有何事?”
巨門星君微微一愣,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很快,王佑便察覺到了這位一言不發的巨門星君,對自己產生了強烈的殺意。
殺三人不得,殺你燕皇一人,有何難?
巨門星君一步踏出,王佑渾身抖擻,一劍卷起陣陣雨汽,迎向巨門。
只是下一刻,巨門猛然拍向被烈陽劍蒸發的團團水汽,隨后猛然倒掠。
王佑再向追,卻發現巨門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
王佑并不惱怒地撣了撣袖子,輕聲呢喃道:“給我追。”
晦暗的樹林深處,突然傳出了一聲應答:“是。”
無數道人影飛掠而過,四散開來。
王佑皺了皺眉頭,那巨門星君怕是早就察覺到了蟄伏著的梟衛,雖然起手交鋒不過是巨門的障眼法,但那股怒意與殺氣,做不得假。即使如此,巨門仍舊一言不發……
就好像刻意避免讓王佑聽見他的聲音一般。
……
…
在王佑回到客棧的路上,遠遠便看見了正向著這個方向追來的一點燈火。王佑示意隨行梟衛退下之后,獨身迎向那名白衣少年。
楊陌匆忙來到王佑面前,上下打量:“你沒事吧?”
王佑臉色有些古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楊陌微微喘了口氣,將多貍的發現告知王佑,隨后王佑沉默片刻,看著一臉擔憂模樣的楊陌,心中莫名有些愧疚。
隨后他清了清嗓子,低聲對楊陌說道:“朕……我知道是誰干的好事。”
“真的?”
王佑抬起眼,正色道:“是七曜星君之一。多半就是巨門星君。”
楊陌臉色陡然凝重起來,紫薇天宮近在眼前,卻有一名七曜星君要對他們痛下殺手,當真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隨后王佑輕嘆道:“可惜被他跑了。梟衛雖然去追了,但是希望不大。”
楊陌沉重的點了點頭,但轉而看見王佑復雜的表情,便不以為然地拍了拍王佑的肩,示意他不必在意。
隨后二人并肩回到客棧,將王佑的發現告訴了多貍。
一夜雨停。
渾身泥濘的雷星亮狼狽地跪在燕皇面前,梟衛一夜搜尋,果然顆粒無收。七曜星君在這里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所以王佑本就不抱太大期待,也沒有因此責罰些什么。
翌日日出時分,海有薄霧,薄霧的最深遠處,有數百艘各式大船停泊拋錨形成的連綿城墻,從古至今,從北到南,仿佛是世間船只的博覽,巍峨不動。
有一葉扁舟,在寂靜的浪濤聲中,左搖右擺,向著天雷島的方向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