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
低沉冷漠的嗓音響在耳畔,沈清棠渾身一震。
他緩緩抬起頭,烏黑的雙眸望著面前的高大偉岸的身軀。
眼底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面上卻依舊是那副茫然無措的模樣,漂亮的杏眼里浸滿盈盈水色,似乎被嚇到了一般。
濃密長睫劇顫,驚慌雪白的臉,猶如出水芙蓉,眼尾侵染破碎的嫣紅。
清冷又帶了點兒媚。
霍景珩的目光在他的臉和盈盈一握的細腰上短暫地頓住,旋即移開,淡漠的聲音響起。
“往后,你在里間伺候。”
話畢,便邁步離開,前去上朝。
沈清棠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忙跪地磕了個頭。
“奴才遵旨。”
乾元殿。
霍景珩端坐在九龍椅上,俯瞰殿中文武群臣。
群臣肅穆,鴉雀無聲。
霍景珩面色冷峻,沉吟許久,才開腔“今早,朕聽聞李國公嫡子,李望津,一年前在秦樓楚館與人爭風吃醋,將人打傷致死,并將那女子搶至家中,不知諸位愛卿有什么看法”
他語氣平靜,不喜不怒,仿佛在敘述一件尋常的事情。
他剛登基不過三年,政務繁雜,朝堂之上還有一堆爛攤子亟待處理,本沒工夫理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可這事卻偏偏又扯出了一樁舊案。
眾人噤若寒蟬,無人回答,只是紛紛偷瞄站在最末的李天德。
李天德頓時汗流浹背,慌忙下跪“陛下恕罪臣教子無方,還望陛下看在微臣一片赤膽忠心的份兒上饒恕犬子”
他已經六十歲了,膝下僅有一個嫡幼子,哪怕再混賬,他也絕不愿失去兒子。
“你好大的膽子”
霍景珩厲聲喝斷他的哀求,冷冽的視線掃向右側的御史臺,刑部尚書吳德昌,“刑部審問結果如何”
吳德昌面色蒼白,額頭沁出豆大的冷汗,戰戰兢兢地說道“陛下恕罪”
“你不說,就由朕來說,李天德,你是何等的教子無方,竟然能任由你那廢物兒子窩藏朝廷重犯。”
“你竟還希望朕饒恕他”
帝王勃然大怒“那被他私藏的女子可是罪臣祁連山之女。”
祁連山曾為督察院左副督御史,卻因貪贓枉法、徇私舞弊被先帝抄家流放,在獄中自盡而亡。
其妻追其而死,其女祁寄歡則淪為官妓,直到一年前被李望津強搶至家中,甚至講與他競爭之人毆打致死,其行徑惡劣囂張得令人發指。
如若不是有人揭發此事,恐怕還要繼續隱瞞下去,霍景珩一得知此事便立刻派人將李望津抓入刑部大牢中。
李天德身體晃了晃,險些跌倒在地,“陛下,微臣微臣真不知道啊”
“微臣這就回去將那孽子打死。”他咬牙切齒道,恨不得立即將自己的兒子抓起來砍掉腦袋。
“現在說這些已晚,”
霍景珩面沉似水,“李天德,你枉顧君恩,縱容孽子欺壓百姓,肆意殺人,窩藏朝廷重犯,罪該萬死。”
“微臣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