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晏勉強睜開眼睛,對著他笑了一下“長老”
他一說話,血沫就從喉嚨里冒出來。
染紅了齒縫和下巴,流淌下去,胸口的衣服也被染得一片狼藉。
觀微身上也沾上了血,衣袍被血染紅。
他完全顧不上自己,從身上翻出救急的藥,就想給墨知晏處理傷口。
可墨知晏拒絕了他。
他用盡剩下的力氣,勉力躲開觀微想奪下他手中心臟的動作,斷斷續續地說
“我和師兄弟們一起出去,只有我活著回來了,我實在無顏面見同門,也無顏面對父親”
“師兄弟們都死得不該,他們是為了保護我,想讓我先跑,才沒能逃出去的,是我太無能”
他一個字沒提其他,全然把錯誤攬在自己的身上。
可別人又怎么會覺得是他的錯
這明明只是同門情深而已。
其他師兄弟修為都比他高,同門之間守望相助,遇到危險,讓修為最低的師兄弟先走,怎么就是錯了呢
但就算不是錯,他又怎么能毫不在意
云歸和撫崧一回到華彌仙境,就立刻去查探了死去弟子們的魂燈。
這兩人又一向對他不甚友好。
尤其是撫崧。
上次那一出鬧劇之后,撫崧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尋常見了面也不冷不熱,任誰都看得出來,撫崧對他有意見。
這次菩提秘境之行,撫崧做的就更明顯了。
讓他們去把人帶回來,結果他做了什么
凳子都還沒坐熱,就急吼吼的開始調查事情始末。
擺明了就是在懷疑他。
一連死了這么多弟子,華彌仙境內還從來沒出過這種事。
這段時間以來,華彌仙境內傳言四起。
上次的事再次被人翻了出來,許多弟子看墨知晏的眼神都有了異樣。
背后的閑話更不在少數。
但凡是個正常人,但凡還有點羞恥心,這會兒都該徹底心寒、愧疚欲死了。
“我活著也沒什么用,不如把這條命還給父親。”
墨知晏艱難地轉過頭,雙目濕潤,看著床上日漸消瘦的華羽仙尊。
“也算是還了父親的生養之恩。”
“少主不必太過自責,”觀微聽得眼睛也跟著濕潤了,但他只想先安撫好墨知晏,先把他的傷勢穩定下來,“云歸和撫崧他們只是職責所在,不是在懷疑你。”
話是這么說,觀微心里也不免生出幾分埋怨。
撫崧平日里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做事從不考慮后果,也不知因為冒失捅出過多少簍子。
平時也就算了,這次未免太過于欠缺考慮
還有云歸,竟然也跟著他一起胡鬧
“你聽我說,父親的傷不能再拖了,派出去尋找靈物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消息,我們賭不起,”墨知晏無力地提起嘴角,“我知道長老們憐惜我,所以我提前把一切都做完了,現在只有我才能救父親,還請長老成全。”
觀微怎么敢同意這種請求
掌門就躺在旁邊,他就是瘋了也不敢隨了掌門獨子的性子,真的用墨知晏的心臟來救人。
但他沒想到的是,墨知晏眼看說不動他,就想自斷筋脈,徹底斷了自己的生路。
好在觀微及時阻止。
墨知晏光已經開始渙散了,卻仍舊堅定地看著他,不斷淌血的嘴里斷續重復道“還請長老成全。”
觀微扶著他的手都在抖。
就在他心中,天人交戰的時候,墨知晏嘴角淌下的血竟然開始變黑。
“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