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如墨畫,鬢若刀裁;黑瞳如漆,唇色殷紅。簪星曳月,似雪如霜,鋒芒與柔和并存。
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
皇帝相當滿意地看著賀鏡齡“好,賀大人請起吧,這是衡王。”
衡王不在京中,今日中秋夜宴算是特地邀請他來,而皇帝又有炫耀之意,于是乎賀鏡齡還是先面朝衡王行了一禮。
只不過起身的一瞬,賀鏡齡還是沒壓抑住心中好奇,側過眸覷了一眼晏長珺。
她就盈盈端坐在那里。
背后落地宮盞,光影緲然,密匝如綹一般降落在那張芙蓉面上,如花如雪。
清貴的鳳眼略顯憊色,但二人目光交匯的一瞬,那眸波轉漾,倒映著燦黃燈影,又像是絢霞下的秋水換色。鴉睫因著滿頭珠翠,也染上了薄薄的淡金顏色。
點翠寶石牡丹鳳釵,金玉照眼;瓊鼻絳唇,驕矜盛勢。
只此一眼,賀鏡齡便覺春風駘蕩,蕩得她心旌搖曳。
嘖,好像確實有點好看。賀鏡齡收起怔然表情,移開了目光。
晏長珺可以長久地打量她,但她不行。
無怪乎那些家伙心甘情愿摧肝裂膽也要爭上一爭,爭作入幕之賓。
這短短的一瞬沒有讓別人察覺到。
“哦”聽了皇帝的話,衡王挑眉,看向這年輕人,心中竟然多了幾分歡喜,“賀大人倒是與眾不同,本王心下突然就有些好奇了”
皇帝問道“不知皇叔好奇什么”
賀鏡齡來這地方已經一年多了,她早就習慣當值出差時旁人眼光,如今亦不例外。但是她總覺得有人在瞧著她,讓她如芒在背。
她面朝衡王和皇帝,背朝的自然是長公主。
她轉身不再看她了,晏長珺便更有理由,去做她綿長的凝睇。
衡王哈哈大笑“不知賀大人成家沒有本王膝下倒是有個女兒,方過了及笄之年呢。”
話音剛落,便惹得眾人嬉笑起來。他們原本以為衡王要問什么,原是給自己的女兒尋良緣
皇帝也跟著大笑“哈哈哈哈,這事朕可不知,還是讓賀大人自己來說吧”
成家
賀鏡齡面上不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還未。”
她都能夠想象得到這二字一出,會引發的后果。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賀鏡齡補充了一句“但臣已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這四個字,果然把在座的諸位都噎住了,衡王面色一變,有些忿忿。
他難得問起,竟然又碰一鼻子灰方才那皇帝問他那皇姐,是否要這賀鏡齡,結果轉頭他倒是被賀鏡齡拒絕了
眾人干笑幾聲,皇帝立刻揮手轉移話題“好了好了,你們這些人還不曾向朕的皇姐行禮拜見呢”
循著隊次,賀鏡齡跟著裴縉行禮“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晏長珺似乎興致缺缺,不甚在意。
袍袖下白皙的手卻因著掐痕愈發紅了。
她將指尖嵌進肉里,直至感覺疼痛。
心有所屬,屬意什么人呢晏長珺凝眸。
“說起來,”衡王忽然插嘴,“嘉瑯殿下覺得賀大人如何”
賀鏡齡一頭霧水,眼角余光瞥了下裴縉,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但眼下她更關心晏長珺怎么想。她知道衡王和晏長珺素不對付談起此事,不過是為了影射她的私生活。
賀鏡齡忽然心跳如擂。
但平靜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