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意不禁詫異“啊這人死了,怎么可能復生呢”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晏長珺,發現她眼角眉梢又露了些哀哀慈色。
王妙意忽然明白了。
別看公主殿下權勢滔天煊赫一時、貌美而膝下無子,但是已經死了兩個老公了。
她一定是想起他們了。
“嗯,人死了,的確不能復生。”晏長珺淡聲,放下手中瓷杯,目光卻依然緊緊跟隨“故人”的身影。
王妙意忽而一笑,安慰道“公主殿下,您就且寬心吧,新人總勝過舊人,這話不還是您教給我的嗎”
面前的女人,乃是當朝長公主晏長珺,當今皇帝唯一的姐姐。
她掌有兵權、把持朝政;又風流瀟灑,饒是已經死了兩個駙馬,要想成為她的入幕之賓的人還是如過江之鯽一般,前赴后繼絡繹不絕。
只不王妙意卻從未聽過她對誰動過半分真心,倒是常常聽說那第三位駙馬受折辱進不了公主府的事情。
“新人”晏長珺淡聲重復,眸色愈發幽涼。
王妙意跟著她的目光,看出她正在瞧著那幾個錦衣衛,便道“殿下別想太多,您看看,左邊的那兩位大人,可都是未婚的青年才俊”
“哪兩位”
“那位是裴縉裴大人,錦衣衛指揮使,您不會不知道吧”王妙意捂著嘴巴,幅度很小地屈指,指向另一位,“那位正五品錦衣衛千戶賀鏡齡賀大人,人們都稱其是錦衣艷絕,無出其右,就是不知道殿下您”
剩下的話,王妙意沒有說完,但晏長珺知曉她的意思。
五品錦衣衛千戶,對公主來說不是什么大官,但勝在皮囊好。
但晏長珺心里清楚,這所謂的賀大人的皮囊,究竟勝在什么地方。
她低聲默念著一字。
“皇叔,這幾位朕的錦衣衛,你看如何”座首上的皇帝揚起下頜,頗為自豪地看向一旁的衡王,重又招手讓那幾個錦衣衛走進,“讓他們幾個人進來”
又得了命令,這幾位“臨時充數”的錦衣衛才依次走近。
賀鏡齡方才只迢遙地看了晏長珺一眼,模模糊糊,但已足夠讓心下怦然。
年高德劭的衡王和藹一笑,撫著長須“陛下的儀仗隊,果然不一般,讓臣大開眼界。”
年輕的皇帝也跟著勾唇而笑,心中甚覺暢快。
“他們還沒走過來呢,”皇帝笑了笑,又轉頭看向晏長珺,一臉討好地笑“皇姐,不僅僅讓皇叔看,您也要看看。”
他這皇叔一直都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昔年先帝病篤,在他和皇叔之間猶豫不定。
要不是仰賴嘉瑯公主晏長珺,在他登基前后鞍前馬后、盡心盡力地輔佐,他這皇位早就要拱手相讓了。是以晏長珺的私事他不僅不干涉,甚至還要主動送人去。
晏長珺的臉上已經掛上笑,聲音依舊平靜“陛下有心了。”
“皇姐要是喜歡,盡可告訴朕。”皇帝又許下一諾,“想來那賀千戶,應是皇姐從未見過的。”
他還欽賜了那人一件飛魚服呢。
聞之者無不咋舌,這姐弟二人,竟然就這么旁若無人地談論起風流韻事來。這長公主,當真恣肆風流,怪不得兩個駙馬都暴疾而死。
可能是被她氣死的。
恰在這時,那一行錦衣衛邁步跨入。
晏長珺抬眸的一瞬,一只描金云紋皂靴恰好踏來,再往上便是流云飛火織金緞袍飛魚服,一條鸞帶勾勒出勁瘦腰身,掛一枚鍍金銀牌,腰還配一把繡春刀,身后綴著一襲火紅披風。
身姿峻拔如松。
“臣賀鏡齡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賀鏡齡屈膝,先向皇帝跪拜。
前面也有人叩首拜見,但晏長珺獨獨聽見她一人說話,也只想聽她一人說話。
賀鏡齡。要聽她自己說出來,晏長珺才覺得真實。
但這真的真實嗎她捫心自問,涂了精致紅色蔻丹的指尖陷入肉中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