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就答,啊什么啊”
剛抬起的酒碗又磕回去,這次更重,嚇得堂倌險些當場跪下
“小、小人不敢說啊,”堂倌連連擦著汗,偷眼觀察她神情,“貴人當真,當真要聽嗎”
“嗯”
云搖側身。
堂倌咽著唾沫開了口“要說最,最大的妖魔禍事,當是三、三日前,一位紅衣女魔頭不,紅衣仙、仙子,屠了那白虎城主,還有他的擁躉白虎城護城河八百里、八百里飄血,至今未絕”
順著對方抖得篩糠似的目光,云搖望到了自己身上。
衣裙血紅,佩劍藏鋒。
難怪。
三日前剛有一位來自仙域的“女魔頭”屠了白虎城,三日后,與傳聞中極其相似的女客就出現在了這朱雀城外幾百里外的一處酒肆。確實不須她做什么,夠嚇得酒肆里客人盡散了。
云搖淡淡嗤了聲笑,像是渾不在意,拿起酒碗抿了一口。她微蹙起眉,似乎很厭倦這酒辛辣酸澀,但還是沒說話地將剩下的慢慢飲盡了。
堂倌見她不似動怒,膽氣也稍大了些。
他頓卡著說完“如今,這位仙子已入了魔域懸賞榜,直上榜首,四大主城到處都在追捕,還請貴人小心些,小心才是。”
“哦,四大主城,”云搖輕哂,“看來白虎城殺得不夠多,還不足以叫他們長長記性。”
“”
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像是在薄冷的雨霧中酵開了無盡肅殺的血腥氣,叫堂倌剛回的臉色霎時就白了個干凈。
好在云搖似乎并未多追,低眉又淡淡問了句“其余呢。”
“啊啊”
“妖魔作祟。”
“哦,妖魔,妖魔”堂倌竭力調轉起驚得空白的腦子,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應付這位殺星,還要不敢說假。
汗如雨下地苦思數息后,他忽然驚聲“有有的就在朱雀城,城西八十里外,有座毗鄰的小城,聽說那里最近出了一只惡鬼似的怪物害人無數”
“惡鬼,怪物”云搖拿起的酒碗在半空一停。
幾息后,她回眸,勾了個薄淡的笑。
漂亮的唇形下,血色像從唇瓣上慢慢洇開,要染上那張蒼白冷淡的面孔。
她拿起劍,起身“那座小城,叫什么名。”
“還、還鳳城。”
“”
血紅身影甫一離了酒肆,嚇得腿軟的堂倌已經撐不住,癱坐到地上。
不等他擦盡額頭的汗,忽然聽得那道冷淡如霜的聲音又拂回耳畔“對了,還有件事。”
“”
堂倌險些嚇得暴斃,左右僵轉著腦袋,卻找不見那名女子身影。
他只得哆嗦著問“貴人還請吩、吩咐。”
安靜許久。
炙焰紅砂之上,被烤得炎炎扭曲的空氣里,像是浸入一襲淡淡的雨霧。
涼意,哀意,又摻上幾絲繾綣的濕潮。
“你們這兒有棺材鋪嗎。”
酒肆里那會云搖便有所察覺。
等她事后去往還鳳城,這一路上不曾斷絕的追殺就更是驗證了她的猜測之前酒肆角落留下的那兩位客人,多半是沖著在那個什么懸賞榜榜首來得。
云搖沒什么所謂。
她的奈何劍下是不渡無罪之人,但也不吝送走些專來尋死的鬼。
不知殺退了多少撥人,這般停停走走,耽擱兩三日后,云搖終于看見了坐落在被狂風卷起的炙砂間,那座還鳳城影綽模糊的輪廓。
這一路上云搖都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