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幺九為人,我最了解,”慕寒淵斂去那點曇花一現的笑意,眉眼雅潤,聲線卻清沉,“她若有一分過錯,那便是我錯上十分。”
此話一出,除了慕寒淵本人與不遠處的紅塵佛子之外,連云搖都聽得怔愣。
她倒是想過慕寒淵會護她,但她以為,至少該是明晰事理之后的坦然回護,卻完全不曾想過,他竟是連問都不問,就敢這樣斷言
其余人震驚顯然比云搖更甚。
“寒淵尊,此話不妥”眾仙盟執事強笑上前。
“無何不妥。”
慕寒淵冷淡著眉眼,轉向喬顏“至于這位浮玉宮高足,方才云幺九一言一問,皆在本分,事關出入秘境弟子之安危,她本是善意,但你卻顛倒黑白,是認定我不曾分心聽及,還是欺我師妹初離山門、柔弱可欺”
“”
云搖恍然,原來他分神聽了啊,難怪篤信得像是偏私她。
等等。
他說誰柔弱可欺
被這句鎮住了的不止云搖。
在場的,尤其是跟著云搖在藏龍山同進同出過的乾門弟子們,一個比一個表情精彩繽紛。情緒太外露的個別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還有傻的,摸著耳朵瞠目結舌地看云搖。
大約是在痛思“柔弱可欺”這四個字,和他們這位堪稱剽悍的小師叔到底有什么關系
他們的耳朵和眼睛一定有個出了問題。
有了慕寒淵的圣人招牌作保,又有一旁那個叫辛楚靈的小姑娘的小聲證明,潑向云搖的那盆污水,自然是一滴也沒能染上她衣裙。
喬顏被眾仙盟執事與浮玉宮長老兩方呵斥,受了責罰,灰溜溜地走了。
走之前還氣極地偷瞪了云搖一眼。
云搖察覺,沒抬眼皮,只朝慕寒淵那邊輕一側身,傳聲道“好像自從做了你的師妹之后,為師在仙域的人緣,就越來越差了”
云搖說完,略有心虛。
換了百年前熟知她的慕九天來,大概已經笑著罵一句“你的人緣何曾好過了”。
不過慕寒淵與慕九天從無相似。
于是云搖就聽見,明明偏私回護卻被她“反咬”了一口的乖徒低和著聲,清冷平靜還理所當然地答她“師尊天下第一,何須在意人際,亦無人能攀附您。來日您安然做您的仙域之首,余下瑣碎,交給弟子操持便是。”
云搖“”
云搖“啊”
唯我獨尊罵的竟是我自己
可惜不等云搖解釋清楚,她最多要查清楚當年慕九天之死,可能順手把浮玉宮的碧霄老賊掀下來,但萬萬沒有當仙域魁首的雄心壯志。
那邊秘境入口已開。
眾人足下,陣光顯影,慕寒淵被眾仙盟執事請上最前去,免生禍端。
云搖下意識地要跟上他。
就在這剎那,一截血色袈裟上金紋拂過她眼底,恍惚如夢境。
耳邊鉆進一道溫和又妖異的囈語。
“當年你閉關前我便說過,你師徒二人之間門,乃宿世孽緣,不可不斷。如今邪物已在你眉心顯影,難道你仍不肯信”
“”云搖“”
紅衣少女驚疑側身,對上了妖僧近在咫尺含笑的眉眼。
云搖張口便要發問。
然而下一息,身周白光乍然涌起,瞬息就淹沒了鏡石前的一行眾人
白光滅后。
所有人已從原地消失,空余月白在照,鋪下了林間門的鏡石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