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搖的手掌終于還是覆了上來。
就抵在慕寒淵心口位置,胸膛正前,他垂眸去看,眼底晦如風雨。
她的手和人一樣,生得極漂亮。雖細,卻蘊力,像落了雪的修長舒展的梅枝,美而不屈。興許是握劍的原因,她指節比其他女子都要分明一點,但并不突兀,反倒是透著那纖白里最勾人的一寸薄紅。
即便時隔如此之久,他還是能無比清晰地記起,那夜他入身后這座洞府為她燃香沏茶,然后被這只手勾住,拉入幔帳之中。
后來他眼前的每一幀畫面他耳邊的每一聲喘aa039息都如刀刻斧鑿般深鐫腦海中,日日夜夜夢里夢外地折磨,逼迫著他。
他若能像她一樣不管不顧
云搖抵著他胸膛的手腕,被慕寒淵抬起的袍袖下的手驀地握住。
他指背上脈管綻起,綿延如遠山,猙獰如伏獸。
有那么一兩息,她幾乎以為慕寒淵惱羞成怒,準備給她把手腕捏碎了。
但也只那么一兩息而已。
捏著云搖手腕的力度便慢慢松卸,慕寒淵望著她,話卻是對身后不明情況的陳見雪說的。
“我向師尊請安后,便會回峰療傷。”
陳見雪雖仍覺著古怪,但長輩在場,還是不好冒犯,她便只好應道“是。師叔祖,弟子告退了。”
“”
須臾后,風止云消。
天懸峰的洞府前,終于只剩下師徒二人對峙在花樹下,而云搖的手腕還被慕寒淵捏握在掌心。
“就這么怕你的小師妹看到”云搖輕笑,“也對,煞費心機,還要裝睡,只為不打擾小師妹給你親密貼心地拂發寒淵尊還真是辛苦了。”
慕寒淵握著云搖手腕的指節微微收緊“師徒之契的事,我已想過了。我原本就是你所救下的惡鬼,你從未信任過我、或想利用我做什么,都是我應得。”
至于這三百年間,他將它視作她與他獨一無二的聯結,算他可笑好了。
“我一切都可以為師尊做,”慕寒淵慢慢松開她手腕,“除了,男女之
事。”
云搖眼底烏紅熠爍,勾著他那一縷墨發的指尖非但不松,還又繞著指尖多纏了一圈。
她沒聽見似的歪頭氣他“嗯她方才碰的是這一縷嗎看起來果然礙眼了許多,我干脆替你弄斷好不好”
“師、尊。”
“”
云搖終于懶撩起眸,淡淡睨著他“我是聾了么,需要你這樣喚我還是你覺著,我神魂不屬,能叫你喚回什么”
在云搖眼底看見自己再清晰不過的身影,慕寒淵終還是垂下手,他闔了闔眼。
是他心存妄想。
明明那夜已試探過千百遍,明明知道,縱萬般錯,她親手為他種下、締結于神魂中的師徒之契也不會出錯,不可能被任何她之外的人取代。
終究是他一廂情愿了。
再開口時,那人慣來清越的聲線少有地浸著低啞。
“師尊就執意如此么。”
慕寒淵眼底情緒晦深,透出幾分徹骨的痛色,“你盛名不墜三百年,當真要為這樣一點七情六欲,寧可身敗名裂、被人唾罵千古”
“千古”云搖卻忽笑了,“千古盛名又如何,還不過是一抔黃土”
就和她親手埋葬在洞府后山的那七座墳冢一樣。
除了她,世間有誰還記得
聽得云搖此言,慕寒淵不由地凌眉望她,冽如薄刃“可師尊明明有飛仙之資,何苦放任自污”
“”
云搖笑意僵住。
飛仙啊。
她也不是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