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師兄”
云搖在他懷里驚栗了下,她難顧情勢地與慕寒淵分開寸許,想去尋他的眼神一辨真假。
“你什么意思他已經死了、怎么可能會在這兒”
“你看,師尊,”慕寒淵垂眸,眼尾魔紋熠熠,他無悲無喜地望著她將他推抵開的手,“你最在意的從來是他。”
慕寒淵抬起的袍袖下,手掌在身側翻覆。
他掌心躺著一塊花紋樣式古樸的木牌,木牌上,刻著一行三字的古篆慕九天。
“”
云搖瞳孔一縮,不能置信地看著那塊木牌。
這是乾門一代弟子才有的特制命牌,每塊命牌中都注入了各自持有弟子的一絲神魂之力。
當命牌持有者亡故時,命牌便會隨之煙消云散。
后來因為此法過度消耗神魂,且非高境修者難以完成,于是這條規矩從乾門二代弟子開始就已經作廢了,想要復刻都絕無可能。
而眼前這枚上的神魂氣息,云搖辨認得清清楚楚,它分明就是慕九天的命牌。
可它早該在三百年前就隨慕九天一同煙消云散了才對
云搖指尖顫栗地伸向它“他當真沒死他”
刷。
在云搖指尖將要觸上那木質溫潤的命牌時,慕寒淵的身影忽地向后一掠,避過了她。
“是啊,他沒死。”
慕寒淵將命牌拿在掌心,神色淡漠地垂眼瞥著它,嘴角卻勾起了一絲戾意“多可惜,如果先發現他的是你不是我,那或許你們也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吧”
話音落時,天地間忽掀起轟隆的巨響,蓋過了登仙臺下遍野的廝殺聲。
云搖心頭一顫,抬眸,向著仙宮之外的北地望去。
那座已經被魔族大軍攻陷的遙城,此刻城門前,竟拔地而起了一座高臺。
在場聚集了各仙門的長老弟子,其中不乏還虛境乃至合道境的修者,即便是隔著百丈,也依舊足夠他們將遙城城門前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譬如此刻,便有一干人等清晰地望見了,那憑空而現的高臺分明是座冰冷玄鐵鑄成的、鐫刻著無數道陣法符文的刑臺。
而一道看不清面龐但衣衫襤褸的玄衣身影,被鎖靈釘刺穿了琵琶骨,釘在了刑架之上。
于那人刑架一左一右悍然而立的,分明是魔域如今新封的四大臣將中的另外兩位
青龍、玄武。
方才慕寒淵的話聲并未遮掩。
此刻眾人神色復雜,臺下的仙門長老們更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眾人間的乾門掌門,陳青木。
卻見陳青木一動不動地僵在那里望著刑臺,面上皺紋清晰而枯槁。探出的神識如孱弱學步的孩童,向著遠處刑臺上那道身影的神魂探查去。
然后陳青木的面色就一點點漲紅起來,仿佛要憋到窒息。
終于在數息后,天地間響起他那聲從胸膛間撕迸出來的嘶啞至極的痛呼“師父”
即便有所準備,眾人還是大驚失神。
“慕九天當真沒死”
“那位竟是乾門七杰中,云搖的五師兄”
“怎么會,他不是三百年前就死在兩界山了嗎”
“”
無人覺察,仙魔兩域廝殺的修者中,唯有浮玉宮的幾位宮主和高層長老們在此刻確認了遙城刑臺上的人就是慕九天時,紛紛變了臉色。
他們對視過后,五宮主段松月趁亂揚手揮出了一道劍訊。幾人一邊搏殺,一邊無形地向中心靠近聚集。
而眾人倉皇間,陳青木的身影已經被他手中劍光帶起,直殺登仙臺上。
靈力暴走下,陳青木發冠松碎,滿頭黑白相間的華發被獵獵北風撕扯得狂舞。他卻不管不顧,神容扭曲地直飛登仙臺“慕寒淵速速將他放了”
慕寒淵一動未動,對于那即將加身的撕裂了熙風流云的可怖劍意像是毫無所察,墨色蓮花冠下白發也被劍風掀起,于登仙臺上飄搖若雪,而他依舊眼睫都未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