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指尖尚未觸及冰涼的金屬,她手腕就被驀地攥住。
“師尊,你還真是偏心。”
低啞沉戾的聲線,叫云搖的心一瞬就跌了下去。
她下意識想要掙脫。
可惜慕寒淵已經攥著她手腕,從她肩前慢慢直回身。青銅面具跌落下去,砸在云搖的腳旁。
她看清血色魔紋如冷玉血沁般,描摹過慕寒淵凌長的眉眼。
將這張清絕謫仙般的面孔都襯得秾艷妖異。
“可惜,你的那位乖徒弟,恐怕出不來了。”
慕寒淵說著,抬起修長的手掌。
血色絲絡勾連而成的終焉火種,如一朵血色的曼珠沙華,在他掌心徐徐綻放。
淡淡的金色熠爍其中,花蕊里像綻著金蓮的虛影。
“終焉火種”云搖幾乎切齒,帶著怒恨瞪向他,“小金蓮果然是你殺的。”
“是又如何”
慕寒淵低聲笑了起來,“你那個天真的乖徒弟,當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以為在仙域時候能夠以神魂反制于我,來了魔域就也可以,實在可笑。”
云搖眼神輕顫了下“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這乾元界內每死一個人,終焉火種都會強盛一分,他要拼死克制封禁它在靈府內,而我卻可以肆意調用那十萬魂火性命豈止填入了天隕淵呢此消彼長,他到底拿什么與我抗衡”
慕寒淵以指節勾撥,引得終焉火種如同一朵生了靈的花火,在他指骨間盤繞跳躍。
他漆黑的眸心被它映得暗紅,邪異。
“哦,還有我的師尊,也是一樣的天真,”慕寒淵的眼神從指骨間的終焉火種上,挪下來,落在云搖的臉龐,他啞聲笑起來,“你知道,你前世一直費盡心思想要拔除的這些絲絡,究竟是什么嗎”
云搖瞳孔輕縮。
那個答案還未出口,就已經叫她有種心魂栗然的感覺。就像是拼命逃脫卻始終被追逐在身后的,逃不過的名為宿命的東西。
她眼睫輕顫“別”
“是世人的魂火。”
慕寒淵卻冰冷、殘酷地,帶著笑斬斷了她的最后一線希望。
他低聲湊在她耳旁,“我每叫它衍生一絲,這世上某個角落就會有一個人死去。”
“我之生,之息,之存在,便已是毀滅本身。我,既終焉。”
“他也一樣。”
云搖眼眸戰栗難已“不可能”
“我早便說過,這是我和他注定的宿命。”
慕寒淵低聲笑著。
“我知曉這一切的終局,便絕不會同他一樣天真愚昧、負隅頑抗。”
云搖心底那線再壓抑不下的陰霾漫籠上來,她深吸了口氣,壓下顫栗仰面望他“你
回乾元界來,到底是要做什么”
“師尊受天譴之力反噬前,不是應當已經聽到了嗎”
慕寒淵抬手,輕捏住她的下頜。
他一點點俯身下來,灼熱的氣息將她裹束,像是要將一吻烙在她唇上。
“我是來殺一位神君的,可惜祂藏得太好了。那便只有殺盡乾元界的人魔兩族,毀盡世間器物,叫它禮崩樂壞,萬道淪喪,叫整個乾元界灰飛煙滅、歸入不復終焉”
魔焰洶涌滌蕩過慕寒淵的袍袂,將他眼底的暴烈酷戾舒展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