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巴掌師尊都會心疼”慕寒淵淡淡睨落了眼,視線掃過她垂在身側,不安地攥緊了指尖的那只手。
察覺他目光落處,云搖連忙將手藏到身后。
下一刻她就反應過來這樣難免驗證了慕寒淵的話,叫她落了下風,果然便聽身前被她壓制在下的那人偏開側顏,一聲蠱人至極的輕哂。
“師尊這副柔軟心腸,本就不適合作什么惡態。”
“論作惡,天底下確實沒人比得過你。”不知是被點醒,還是想起不能放任自己沉淪在無關事里,云搖已經確定了慕寒淵再無反抗之力,便索性從他身上翻下。
眼見那抹紅衣將離,笑意褪去清雋面龐,取而代之的是藏在戾然冷淡之下的慌張。
慕寒淵強摧起身,握住云搖手腕“你要去哪”
話聲未盡,他身影已經晃了一晃。
云搖此刻已經坐在了榻旁,聞言回過身,懶洋洋地掰開了慕寒淵鉗制著她的、看似屈指都鋒銳實則虛張聲勢的無力指骨“尊主大人還有心情操心我么,不如還是想想,怎么給自己解了這要命的仙人冢吧。”
“這根本不是七日泉”慕寒淵身影搖晃,眼前連紅衣虛影都疊上了不知幾重,他咬破了舌尖,試圖逼出一線清明,“你給我下在盞中的是什么”
“哦,你說這個啊。”
云搖凌空取來了一只琉璃小瓶,故意在幾乎要倒在榻上的慕寒淵眼前晃了晃。
“它確實不是仙人冢,而是大師兄釀的仙人醉。”
“”
慕寒淵抬手想握她的手,卻只握了個虛影。
這個動作反而叫他勉力支撐的平衡再難把控,有些狼狽地跌入了柔軟的被衾中。
“云搖”那人冷白額角綻起有些暴戾凌厲的青筋,“別走回來我絕不許絕不許你再離開我了”
云搖站在榻旁。
雖聽不清已經醉得徹底的慕寒淵在說什么,但不知為何,對方此刻這病貓學老虎似的猙獰
反而叫她有些心生不忍。
只不過這點不忍,甫一浮上心頭,就叫她自己強行按捺了下去。
慕寒淵的惡相來歷非凡,茲事體大。
若任之為禍,怕是用不了多久,乾元界就當真要再入覆滅終局。
確定是前世的他之后,她反而不敢將全部賭注壓在自己身上了。
而思來想去,整個乾元界內有可能幫得了她的,只那一人。
云搖輕嘆了聲,慢慢拉下慕寒淵死死拽著她裙角的指骨“原本只給你備了一盞,你偏要喝兩盞。既是滴酒不沾、聞香便倒的水平,下回就不要逞能了。”
慕寒淵將她裙角攥握在掌心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被她無情地掰開了。
在那雙已經虛焦的,兇戾、狼狽又可憐的漆眸里,那抹紅衣終究遠去。
再撐不住的眼皮重重跌落。
慕寒淵陷入徹底的黑暗前,只聽到了像是錯覺般的最后一句。
“你是我救下來的,我自然不會一走了之。放心吧,這一世,我一定對你負責到底。”
云搖算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在八十里外偌大的朱雀主城內,找到了被關在朱雀獄中的鳳清漣。
雖仙格受損、識海震蕩的余傷還未消除,但云搖渡劫境的修為下,除了慕寒淵,魔域還少有能威脅到她的人。
只是不清楚這次的仙人醉給慕寒淵帶來的迷醉能有多久,所以云搖將鳳清漣救出之后,幾乎是一句話的工夫都不敢耽擱,連夜將人送離了朱雀主城的范圍。
直到兩界山的模糊輪廓,在初起的朝陽曦光中顯影。
云搖終于在斷天淵下的荒野中,停了下來“我就送你到這里了。你速回仙域,不要耽擱,直接去梵天寺找那個守塔的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