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階前,她抬袖輕拂,撥得宮門外金鐵之聲震顫。
“連自己在宮門內時都防備么。”
云搖有些無奈,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以外力強行破門此刻再嚴,也比前幾回慕寒淵離開后她來試過時的封禁要松懈幾分至少宮門外面沒有加封上他的神魂之力,不至于破個門都要驚動九重天。
費了好一番勁力之后,云搖終于在沒有驚起
殿內動靜的前提下,將宮門打開來。
迎面祥云罩頂,霞光漫天,仙鶴長展于無垠天際,仙樂之聲靡靡九天之上,和樂得與萬年前的仙境一般。
云搖怔在門前。
莫非是,她想多了
云搖遲疑著,剛要邁過宮門,只是在腳尖踏入那片“和樂仙界”前,她忽然警覺了什么,側眸看向宮門一側
緊挨著古樸玄重的宮門,這片祥和仙庭的景色與門柱之間,有一線幾乎難以察覺的縫隙。
就如同將兩個物體拼接在一起,沒能完全合攏,而留下的那條空隙。
云搖臉色頓變,立刻將踏出去的腳尖收回,同時面色不善地在身前掀出一道凌冽至極的勁力
“刷”
猶如遮天蔽地的脆弱畫布在面前撕裂開來。
那座祥和的仙庭畫面從云搖的眼前破碎,灰飛煙滅,而取而代之展露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永夜般的、淹沒在滔滔墨色里的仙庭。
“”
云搖僵在了宮門前。
即便早就有所意料,但她幾乎還是不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若非她的五感、神識、仙力,所探查回來的一切都與眼前無異,那她一定要覺著,面前這一幕和方才的那副祥和安樂的仙庭畫卷,后者是本相,眼前才該是被人故意聯結到門外的、幽冥無間地獄的投影。
不。
幽冥都不該是如此死寂,每一縷夾雜血色的墨痕都像是蘊藏著令人絕望的毀滅氣息。
這里當真還是仙庭嗎
如今哪還有昔日仙庭片塵不染華光萬丈的半分模樣
云搖難以置信地向外踏出。
而就在她踏至宮門外的那一刻,虛空中像是生出了什么感應,氣機浮動過后,幾道身影自墨色的掩映中緩緩浮現。
本該是最常見的、各神宮中仙娥仙君統一的宮裝袍服,只是此刻那些人衣袍間的青白之色間,分明地縈攀上如血如墨的濃痕。
與籠罩吞噬下大半仙庭的那些黑霧一模一樣。
而那幾張面孔,云搖也是覺著眼熟的。
尤其是最前面站著的那人
“青木、神君”
云搖難以置信地出聲。
對方似乎聽得懂她是在喊他的,也依言抬起頭來與他身后的仙君仙娥們一樣。
神色平靜,寂寥,接近于死物般的麻木。
云搖面色終于沉到了一個極致,近乎切齒“這到底是什么”
“終焉之力。”
一個未被期待的回答,聲線尚帶著醉意未消的低啞,從她身后的宮門內,低緩地回應了她。
云搖眼皮一顫,撩起。
站在她面前,原本麻木不仁猶如行尸走肉般的青木神君乃至他身后一眾仙娥仙君同時有了反應,近乎狂熱、瘋癲和崇敬的眼神里,他們彎低了腰
“恭迎魔尊”
“”
身后腳步聲未加遮掩,慢慢走近。
那人停到了她身后,然后從后環抱住她。
帶著酒后才得顯露兩分的慵懶,親昵與倚賴,他輕靠在她肩上,垂瀉的青絲蹭過她細膩的頸下,隨著他微灼的呼吸一并糾纏上她。
“是我為你畫的那幅仙庭不夠美嗎,師尊不喜歡為何要撕了它”
“因為再美也是假象,”云搖決然拉下了慕寒淵環住她的手,回過身,“若非今日我親眼所見,你還準備瞞我到何時”
“一生一世吧。”
慕寒淵低聲笑了,語氣輕得像個誓言,或詛咒
“直到我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