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倚上他胸膛,竟然又一次聞到了刺鼻的茉莉香。
她以為自己幻覺了,晃了晃腦袋,偏頭嗅別處別處都沒有,就心口一小片。
啊。云昭心想,差一點,我就要上當了。
他剛下水就扔了溫暖暖
穿過那么長、那么長一片海,什么香味還能在身上留下來
分明就是新染的。
云昭胸口后知后覺泛起一陣惡心。
好惡心啊。
她并沒推開他,反倒緩緩傾身,把自己的鼻尖整個撞了上去,用盡全力呼吸。
深深地、細細地,嗅那茉莉味。
好好記住這個味道云昭,好好記住,刻進腦子里,永生永世不要忘記。
還會心軟嗎還會心疼嗎還會以為他是從前的晏哥哥嗎
好好記住這個味道,永遠永遠,不要犯傻。
晏南天垂眸看她。
她身軀顫抖。她呼吸很用力。她嚇壞了。
她把臉藏在他的懷里,不愿意讓別人發現她的脆弱。
多么驕傲的姑娘。
他的心臟疼痛到發顫,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他會給她所有柔情,只是在此之前
他將下頜輕輕壓到她的發頂,淡淡抬起雙眸。
敏銳、冰冷。
看到我的第一眼,阿昭竟然失望。她怎么可以失望。
她以為睜開眼睛看到的人會是誰
我要食言了阿昭。這個人,必須死。
溫暖暖是真的嚇到了。
她只是好心給晏南天遞個水他那么累,嗓子那么啞,這種時候喝一口水多舒服、多熨帖啊
她一片好心為他著想,他、他為什么不領情他為什么那么可怕
他竟扼著她的咽喉,把她提了起來。
好痛好痛
他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她耳朵嗡嗡響,根本聽不清他一定是要她給云昭陪葬,一定是
憑什么憑什么啊云昭死不死,關她什么事
明明是云昭自己不守婦道去找遇風云,憑什么怪她憑什么怪她
被掐著喉嚨提起來,真的好痛好痛,她拼了命抓撓他胸口的衣襟,他根本不松手
要不是有人發現云昭沒死,他真的要殺了她
溫暖暖接連打了好幾個寒噤。
她抱著膝蓋瑟縮在一邊,可憐兮兮地咳嗽。遇風云什么時候走到身旁,與她挨著坐到一起,她都恍然未覺。
她甚至不自覺地向他靠了靠,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她本能地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她。
他身體健壯,單薄的衣裳已經干透,皮膚上一陣一陣滲出滾燙的熱氣,吸引她依靠。
他探過手,拿走她系在腰間的平安結,從里面取出一盒小小的香膏。
他彈開盒蓋,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清沁沁的一股茉莉香。
他的視線落向她的手腕和掌根。
她總是把茉莉香膏涂抹在那里,蹭到誰,誰身上就一股子香。從前,她總是把香味抹到他的身上,讓別的姑娘知難而退。
如今么
剛從海里爬上來這么一小會兒,她已經抹上了濃濃的香膏。
想蹭的是誰,一目了然。
可惜看這副慘狀就知道,她又吃癟了。
他轉頭對著她,抬起雙手,捧住她的臉,恨鐵不成鋼“怎么就不長教訓”
溫暖暖神思混沌,迷茫地看著他“遇、遇大哥”
“跟我走,好不好。”他眸光深邃,認認真真,一字一頓,“放下這一切,我們離開。”
他手掌熾熱,燙著她的臉。
“遇大哥”她望著眼前這張熟悉安穩的面龐,眼睛里一點一點涌起熱淚,“遇大哥我、我我好辛苦,我好害怕”
他沉默片刻“我都知道。”
那一瞬間,溫暖暖很難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