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問“是那些可憐的女子吧”
他搖頭“不。是有修為的尸氣。修為不多,但有。”
云昭“”
這位人皇措辭真就一點兒不講究。
他補充道“新鮮的。一日兩日,大概。”
云昭咦一聲,心下隱隱有個直覺。
她望向東方斂,視線相對,心領神會。
一人一鬼徑直去找那個前日差點殺死焦尾姑娘的恩客。
他是秦都護手下的打手頭目。
第一眼看到青湖,沉穩如晏南天,也難免心頭驚跳了下。
這湖,很恐怖。
是的,看到它的瞬間,他心頭浮起的正是恐怖二字。
青湖并不是青色,而像是一口黑色的深淵巨井,陰沉沉地嵌在這片黃石大地上。
湖岸四壁極其陡峭,如井壁一般。
這四面危險斜坡上,正是大片大片的青金礦,斜著蔓延至湖中。
青湖像一眼巨井,沒有淺水區,黑黢黢望不見底。
“井壁”與水面的距離有數十丈遠。
站在上方往下多望片刻,只覺頭暈目眩,脊背發涼。
晏南天蹙眉,盯向隨行的涼川官員“大膽,這湖底哪來的尸身讓你看見”
涼川官員急忙擺手解釋“殿下,并非我等隨口胡謅,這湖水是透的,只要月相好,月光便能穿透湖面,照進湖底那時便能看見水底下一排排的尸,都栩栩如生的您不信可以找百姓查問,大家都曾見過的。”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趙宗元身邊的胡肆、陸任等人,確實是在水底,許多人都親眼見著了,京都第一次來的使者也找著了,第二次來使倒是暫時沒見著,不敢給您打包票前幾日月相不對,是看不見的,算算日子也就今明日,您可以親自來查證。”
晏南天微微頷首,又問“可曾派人下水探查”
涼川官員嚇得吸了口涼氣,連連擺手“不曾不曾。您看這峭壁,便是青金啊,人下去不就祭了青金礦哪還能回得來呀”
晏南天視線落向那些緩緩蠕動的、流沙一般
的青色金砂。
他望了眼身后。
云滿霜那邊的人并未跟著他。
晏南天淡聲道“敢問楊副都,這青金礦,究竟如何開采”
楊副都哦一聲,道“殿下,下官也說不太清楚,這便讓礦工過來采一個,您親自驗看。去,找兩個礦隊來。”
最后這句是吩咐左右的。
晏南天淡淡嗯一聲,沿著懸崖般的湖岸緩緩踱步。
很快,便來了兩支訓練有素的礦隊。
這些人身上多少帶著點修為,個個身手矯健,利索地將腰間盤索纏在岸邊釘好的鐵樁子上,然后將鐵鍬、鑿子、彎刀等器具一一別進腰間。
一架牛車駛來。
車上運著鐵籠,籠中裝著雙目無神的人。
這些人雙手被縛,串在一起,像是運到集市售賣的牛羊。
有人將他們拽下牛車,推到湖壁邊上。
礦工們動作異常嫻熟利落,兩三人抓過一個籠中人,像拎雞崽一樣提著他,配合默契地往湖壁下面跳。
“咔咔”
系在腰間的盤索一截一截往下延伸,將人送入“井口”。
那漆黑的深淵湖面便在腳下。
礦工懸在半空,將手中抓的那個人往湖壁的青金流沙上面摁。
楊副都護偷偷拿眼去瞥晏南天,手心里不自覺地攥了一把汗。
卻見這位身著玄黑、面色蒼白的殿下眉眼一動不動。
他只靜淡地望著下面,眼看著礦工將“祭品”粗魯地摁在壁上狠狠摩擦,神色卻無一絲波動。
“祭品”很快就發出了凄厲的哀嚎。
沙壁上染到一條條血痕。
晏南天不為所動,只唇角輕微地抿了下。
憑楊副都護多年識人的經驗,這位殿下并不反感,也并不覺得眼前畫面殘忍,反倒有點隱隱不耐煩。
他微瞇的琥珀色瞳仁里只有一片冰涼,仿佛在說我時間很緊的,這么慢。
楊副都護把手背在身后,輕輕揮了揮。
立刻便有更多的礦工同時行動,拎上一個又一個籠中人,怪笑著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