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這是在男人靠近薛寧的時候,她腦海里冒出的想法。
薛寧的視線落在男人的身上。
他高大、健碩,站在她的面前,身影龐大到足以遮蔽投向她周身的全部光亮,露出的下頜線鋒利,嘴唇呈淡紅色,應該是個很俊美的男人,但這些不是重點,他的脖頸和眉眼同樣藏匿在陰影里,沉暗的陰影遮住打量的視線,凸出的喉結滾動幾下,本該是光滑的皮膚,卻仿佛有細微的碎光浮現。
出于難以形容的恐懼,薛寧沒有仔細地觀察過他。
她的眼皮猛地跳動幾下。
那股不詳的預感再次涌來,強烈到她的呼吸都變得滯澀起來。
鼻息間涌動著熟悉到不安的潮濕氣息,嗒嗒嗒,薛寧的目光凝在男人的腳底,晶瑩、粘稠的液體積成淺淺的水洼,她對這些液體再熟悉不過,這是屠戮者分泌的液體,也是01室實驗體分泌的液體。
這不可能。
薛寧的目光一沉,男人彎腰在她面前,連帽掩藏住的眉眼辨不清情緒,她屏住呼吸,猛然伸出一條腿,重重踢在男人的膝蓋骨上。
“砰”的一聲。
薛寧疼得呲牙,男人的膝蓋骨很硬,堪比銅墻鐵骨,腳心一攪一攪地疼。
事已至此,薛寧強忍著再次橫踢一腳,踢向男人的腰腹,還未觸碰到,男人躲開,薛寧趁此機會轉身朝前奔跑,喉嚨里冒出濃重的鐵銹味,雙腿像灌滿了泥漿,薛寧不敢停頓,一口氣跑出老遠。
直到看到x研究院的大門,薛寧彎著腰大口喘氣。
過于緊張使她忽略研究院的怪異,助理在休班期間是沒有門口的權限的,薛寧來到安保窗口,但是里面竟然沒有人,她等了片刻,直接撥打研究院的電話,沒人接通,就連負責她的研究員的電話也沒人接通。
情況有些糟糕。
耳邊仿佛有腳步聲響起,薛寧進不去研究院,只能跑向治安管理處,但更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就在通往治安管理處的道路上,男人沉默地站在那里。
隔著連帽,薛寧知道他在注視她。
薛寧一咬牙,朝后奔去。
她不敢回家,想著到研究院的附近暫避,但身后緊跟著的男人似乎很熟悉道路,他總是能出現在薛寧的前方,薛寧只能躲著他跑,不知不覺間,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逼到居民區。
男人朝她走來,薛寧的身后是居民樓,她環顧四周,心沉到谷底,退進樓道,昏暗、窄小的樓道根本沒法藏匿,薛寧往上跑,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她打開房門,猛地將門關上。
“砰”
隔絕樓道的腳步聲。
薛寧背靠著房門大口喘氣,那陣令她心慌的腳步聲消失,但她的情緒卻沒能好轉,她知道這扇薄薄的房門根本阻擋不住他。
到底該怎么辦
還有一種情況,是她多想了。
但很快,那道自欺欺人的想法消失,薛寧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門縫滲進來的黏液,晶瑩、黏膩的液體仿佛沼澤般,她緊緊攥著手指,克制著那股強烈的戰栗,明明屋子里的溫度不低,但她卻像置身冰窟,冷到牙關都在打顫。
到底該怎么辦
她毫無頭緒。
薛寧摸索出聯絡器,瘋狂給研究院打電話。
與此同時,一道不急不緩的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