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的腦子眩暈,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身處那熱鬧的花船河岸,驚慌與羞恥死死地將她釘住。
隨后她又反應過來,她是已經被帶回了紀宅。
紀昱向來是個在意面子的人,自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紀云蘅,只是忍著怒意將她帶上了馬車,一路沒說話強忍著回了紀宅。
剛下馬車,他就讓紀云蘅去正堂跪著,隨后拿了誡鞭來,先是甩了紀云蘅一個巴掌。
隨后便是接連不斷的怒罵。
紀昱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跟紀云蘅說過話,疏離冷漠也好,憤怒教訓也罷,都不會讓紀云蘅有情緒波動。
只是她害怕那細長的誡鞭,于是害怕地縮成一團,抱著自己的腦袋。
盛怒的男人將鞭子抽打在她的背上,腿上,偶爾兩下甩在手背處,白嫩的地方瞬間腫起刺眼的紅痕。
紀云蘅痛得大哭,她想讓落在身上的鞭子停下,卻沒有一句求饒出口。
王惠和紀盈盈站在門外,將正堂里的哭聲聽得清清楚楚,面上卻沒有半點憐憫。
王惠佯裝嘆息“這孩子,怎么就自己跑出去了呢。”
紀盈盈低聲道“娘,你別管她,是她活該。”
打了二十鞭,紀昱才停手,仍不解氣,喝道“跪在此處,何時知錯何時再回去”
正堂的門被關上了,只留下紀云蘅一人。
誡鞭由于輕易和短,并沒有將她打得皮開肉綻,只不過鞭子落下的地方都腫起來,紅一大片。
她嗚嗚咽咽許久,身上火辣辣地痛著,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跪著。
幸而沒跪多長時間,紀遠就從花船節歸來,帶回來個天大的好消息,眉飛色舞地喊著今日他在花船上因著紀盈盈編的穗子被皇太孫青睞,還與皇太孫坐在一處吃飯。
這消息讓紀昱和王惠一家四口都高興瘋了,兩人抱著紀遠和紀盈盈夸了又夸,笑聲傳了老遠,穿過門縫飄到紀云蘅的耳中。
紀昱得了這等好消息,自是半點怒氣都沒有了,讓下人驅趕紀云蘅回小院里,迫不及待要召其他兄弟們正堂炫耀此事。
紀云蘅拖著步伐,一瘸一拐地往紀宅最冷清的地方走去,六菊不知道從哪里得來了消息,匆匆趕來什么話都沒說,背了她一段路。
夜幕降臨,小院一如既往靜謐。
許君赫這回睜開眼,沒看見院子里點燈。
往常紀云蘅都會在這個時間坐在門檻處乘涼,今日院子卻一片漆黑,寢房的門也關著,像是沒有人在。
他走到門邊,豎起一只耳朵貼著門縫聽,隱隱聽見紀云蘅輕輕地吸了一下鼻子的聲音,顯然還沒睡著。
沒睡覺,卻緊閉門窗,不出來乘涼,也不逗小狗。
許君赫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