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瑯擱下酒壺起身,將層層疊疊的帳子掛上兩邊的鉤子,打眼就看見與二樓齊平的高臺上正有數個身著鮮艷衣裙的女子起舞。
在二樓的雅間處,正看得清楚。
紀遠平日也喜歡美人,現下又喝得有些多,瞧見那起舞的女子當即看直了眼睛,難掩眸中的貪欲。
許君赫便笑著對他道“去外面瞧瞧”
紀遠忙道“依殿下為先。”
許君赫起身,緩步朝外走,紀遠腳步虛浮地跟在后面,二人站到朱木圍欄處。
站得近了,那些舞姬就好像在跟前跳舞一樣,長袖甩起來一股子芬芳氣息撲來,看得人如癡如醉。
隨著鼓點的層層遞進,舞姬一批一批地臨換,只聽嘹亮的嗩吶破空而起,所有舞姬在同時退臺,就有一人卷著綢帶落下。
她穿著寬大的長袍,顏色是絢爛的紅和純粹的黑,長長的袖子在她的旋轉下對接形成一個圓。
從袍子里探出來的兩條腿白得刺眼,銀鈴叮當作響,在金閃閃的陽光下宛若神女起舞,全場寂然。
此人正是柳今言。
所有樂器一同作響,鋪成悅耳的樂章,柳今言獨占高臺,在上頭跳躍翻身,柔韌的身姿將舞蹈的美展現得淋漓盡致,令眾人癡迷不已。
許君赫的眼眸斂著,唇邊掛著笑,像是欣賞,卻又心不在焉。
他不經意地往下一瞥,發現原本紀云蘅坐著的位置卻是空的。
旋即他的視線便開始在大堂滿座之中亂晃,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是在尋找。
很快,他就在高臺的邊上看見了紀云蘅。
只見她提著一個花籃踩在階梯上,滿面歡笑,與一群人一同撒著手里的花瓣。
那些粉的黃的紅的花瓣從她的頭上落下,被風一卷,紛紛揚揚。
也不知撒個花瓣為何能讓她這么開心,笑得貝齒盡現,杏眼彎成月牙,一把又一把地扔著,連別人偷偷拿她花籃里的花瓣都沒發覺。
傻得可以。
許君赫在心中偷偷笑話她。
紀遠看得入神,恍然一陣風過,將他吹了個激靈,連忙意識到自己方才失態,怕身邊的許君赫察覺,便悄悄朝他撇去一眼。
卻見他視線往下落,分明不是看那臺上舞姬,紀遠忙順著看去,疑惑他究竟在看何人。
只這一眼,便看見了正歡快撒花的紀云蘅。
紀遠頓時勃然大怒,想起先前紀云蘅才因為擅自出宅讓父親發了好大的火,還請了家法,換掉了后院的門,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能耐偷偷跑出來。
想來是上回打得還不夠,沒將人打怕,這次回去他定要稟明父親好好教訓她。
最好是將腿打折了,再不能走出門才好。
紀遠憤恨地想著。
四周的鼓聲越來越密集,柳今言的舞姿也從柔情似水變作威武生風,動作帶了些殺伐的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