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先前周刺史貪污一案中,紀家得罪了不少官員,有些沒死的官員對紀家恨之入骨,買兇殺人,讓長夜鏢局來滅了紀家滿門。
雖說此案中紕漏眾多,蹊蹺之處也相當明顯,但樊文湛和許君赫都心知肚明,再查也是無用功,長夜鏢局就是為了滅紀家而被推出來獻祭的,自然查不到別的東西。泠州從去年開始就大事頻出,市井之間流言不休,眾說紛紜。
紀云蘅沒有為生父送葬,那些死了的人被搬去義莊隔了兩天,就被拉去匆匆埋葬了。許君赫給宅中的下人親屬分發了撫恤金,也沒管其他紀家人如何來爭奪紀昱遺留的財產,直接撂手不管了。而紀云蘅自從蘇漪離開之后,也鮮少下山,大部分時間都在行宮里,連去邵生那里學習作畫的活動都停了。她大概明白自己現在成為眼中釘,盡量減少自己的出行和與他人接觸。
而許君赫自從打她這里要了個人情還了之后,就一直與她相安無事,也沒再提剩下的三個。有時候紀云蘅想問,卻又怕他借此發揮,仗著她欠的人情欺負人。
許君赫就一人精,有時候光看看紀云蘅臉上的小表情,看看她的小眼神,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只是許君赫一來不想太過冒進將紀云蘅再嚇走,二來也的確是太忙。從盒子里拿出來的那幾張畫像,找起來還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多時候他都是空手而歸,但也不是一無所獲,在高強度地搜尋過后,許君赫找到了當年涉事的幾個人。從他們手中陸續得到了在平沙山建造私宅和挖地道的文書證明,上面都蓋著官印,只不過這些官印并沒有孫相的。十多年前他們都還是泠州本地的小官,這
么多年過去,已經一步步往皇城朝廷靠攏,其中兩個許君赫在朝中還認識。
這些還不夠。沒有找到與孫相最直接的相關罪證,這些東西拿出來,最多也是將那幾個孫相的狗腿子砍下來而已。
許君赫將那些畫像翻來覆去地研究,其他人基本找到,還剩下一個死活沒有線索,人跟死了一樣,不管到何處都打聽不到這樣相貌的人,好像事情進展到這里,又卡住了。
四月中旬,本該早就逃跑的程子墨突然上了山,蹲在行宮門口,說什么也要求見許君赫。
許君赫聽他在門口等著,就讓人請進來,誰知他一進來,張口便道“太孫殿下,你快救救草民吧”
許君赫正與紀云蘅下象棋是她非要玩,覺得自己是個象棋高手,所以央著許君赫陪她下。
“什么事”許君赫說話間,輕描淡寫地吃掉紀云蘅的車棋,引來紀云蘅不滿的視線。
“那位京城來的樊大人突然派了衙門的人要抓我,我這老老實實的也沒犯什么事啊我怕進去之后出不來,就讓人先拖著衙門的人,自己偷跑出來找您了,您要是不救我,我指定死在牢里”程子墨哭天搶地地控訴,抹了兩滴不存在的眼淚。
“樊文湛是大理寺丞,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殺人。”許君赫眉尾輕揚,“你當真什么事都沒做”
“那是當然我這段時間活得藏得比老鼠都隱秘,哪還敢出門”程子墨哀嚎。
許君赫被這聲音驚擾得擰緊眉毛,“別鬼叫,我喊人來問問。”
剛說完,他又對紀云蘅道“你若落在這里,我就把你的另一個車棋吃了。”
“不會的。”紀云蘅說“那前面還有兵棋,你只能吃前面的。”
許君赫將炮棋推過去,“現在可以吃后面的了。”
紀云蘅皺皺眉頭,又趕忙將車棋給退回來。
如此一來一回,看得程子墨目瞪口呆,他從不知道棋還能這樣下。他在邊上看了一會兒,發現紀云蘅好像不懂什么叫做“落子無悔”,棋子在上面劃來劃去,許君赫總是不動聲色地留出很多時間給她悔棋,直到她開口催促才動手走自己的棋。
樊文湛被喊上山是一個時辰后的事,見到程子墨時,他還頗為驚訝,走過來就要捉拿他的領子,“你小子原來在這,我說怎么拿不到的人,原來與我們太孫殿下還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