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的太陽毒辣兇殘,盡管車上有冷氣,禾奚還是經不住困意,一開始還能坐得板正,后面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椅背上。
蘇爾睜開眼,視線落在后視鏡里睡得快掉下去的禾奚身上,嗤笑一聲,看那沒有警惕心的樣子,哪像在他蘇爾身邊做事的人。
禾奚不知道蘇爾又一次嫌棄了他,他睡得很熟,一直到因為剎車不小心撞了下腦袋時才飛速整理好衣服坐起來,再往窗外看,外面已經黑成了墨藍色。
他動作一頓,抬起眼睛,眸子里就在這時映出了一個龐大的物體。
在離轎車近十幾米的地方,是一座具有海上酒店之稱的巨大游輪,從遠處俯瞰能看到它緩慢行駛在黑色海面上的船體,從內散發著徹夜不熄的燈光,每一個有資格來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它近乎瘋狂的奢華。
蘇爾捏著一張黑色紙片走下車,游輪甲板上的人核驗了紙片真偽,對他們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
禾奚聞到了很濃烈的海腥味,他不知道蘇爾來這里要做什么,直到現在蘇爾也沒有要和他說的意圖,他就像一只闖進原始森林的家養兔子,看得出很不適應地跟在蘇爾身后。
好幾次他想去拽蘇爾的衣角,伸出手看到黑鱷不解望過來的目光,才想起這個動作有多找死,又把手轉回去改去揪自己的衣擺。
就這么跟在蘇爾身后走了幾步,他忽然聽到了一聲細若游絲的哼聲,猛地轉過腦袋。
蘇爾連頭都懶得轉,雙手插兜,“怎么,沒見過船”
禾奚皺著眉很仔細地聽著“蘇爾,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好像有人在求救。”
說完,禾奚就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從飯店的時候他就能看出蘇爾不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就算別人快死了蘇爾的態度恐怕也會是,關他什么事
果不其然,蘇爾連腳步都沒停“我勸你最好收起你那多余的閑心。”
禾奚還是在張望,猶豫道“可是”
話還沒說完,禾奚就在拐角處看到一個結實的男人。
這里應該是白天客人們自助取用蛋糕的地方,餐盤右側是一間放置清洗用具的房間,那男人就在那房間里,拽著一個倒地掙扎男生的頭發,惡狠狠往他臉上甩巴掌。
男生的雙腳不停踢蹬,衣服扣子也被繃爛,原本姣好的面孔被扇得青腫交加。男人還是沒停,幾乎是跨在男生身上在扇巴掌,“老子拿點東西而已,你還要報警你報看老子扇死你之前警察能不能及時救下你”
男生捂著自己被踹的肚子,身上服務員的白色襯衫被撕成了兩半,他無助地痛叫著,天花板上照出一張流血不止的臉龐。
禾奚心跳得飛快,他轉頭看見停下腳步的黑鱷,心里隱隱覺得他們應該不會管。他也很清楚自己不夠那男人打,但那男生被打得眼見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再不管真的會死。
他摸出身上的通訊器,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就那么一步,打上癮的男人猛然警惕地轉過了頭“誰”
禾奚想躲也來不及,男人丟下手里奄奄一息的人,大步跨過來一把拽住禾奚的手腕。禾奚心臟猛顫,身形不穩地就這樣被男人拽倒在地。
男人腳底是半桶清水,他拽倒禾奚的同時,那桶水也被踢翻,海浪一樣的水撲過來,將禾奚從肩膀到腳底全部浸透。更好死不死的,剩下的水潑到了蘇爾那邊。
男人的鞋和兩邊褲腳頓時也浸了水。黑鱷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蘇爾,正想說什么,蘇爾制止了他,再下一秒,蘇爾就笑了。
禾奚不知道蘇爾的習慣,不知道蘇爾笑得越好看,往往也就說明他快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