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王典座目視手中佛珠,仍是緘默。
謝不為便坐回了季慕青身邊,從季慕青腰間錦囊中拿出了什么,輕放到了案上,發出了輕微的清脆聲響,再以寬袖遮掩,推到了小王典座面前,笑道
“這是我兄弟二人這幾日偶然得來的一件稀奇物什,但自覺承不起此物之意,還是得有勞大師受累了。”
小王典座聞言便移目視案,陡然雙眼睜圓竟是一串金佛珠
但他很快便稍闔雙眼,將手中檀木佛珠解下,對著謝不為再一句“阿彌陀佛”,便很是自然的將金佛珠纏到了手上,大拇指撥動兩下,手臂都在顫抖,但還知曉遮掩,對著謝不為道“能為言施主解憂,是貧僧之幸。”
謝不為又自斟一杯,笑道“大師切莫如此自謙,此物能在大師手中,才算物盡其用。”
小王典座亦拿起了案前酒杯,適才面上裝出來的端嚴之相不再,舉杯笑道
“明日,貧僧是有布散功德之事在身,若是言施主在寺中覺得煩悶,倒可與貧僧一道,雖不必勞動言施主布散功德,但此中福澤也能綿延至言施主之身。”
謝不為爽快飲盡杯中酒,輕嘖一聲,“那我兄弟二人便腆顏相隨了。”
第二日一早,謝不為與季慕青便跟隨小王典座去了京郊農田,原本謝不為還有些不解,這編戶借貸之事怎會需要小王典座親自出面,但到了具體地方才知,原是這一村人聚集起來,一道向大報恩寺借貸,這般數目并不算小,這才能請的小王典座親自來核對。
這村人所借夏種在昨日已經送到,今日主要還是為了簽訂錢契。
小王典座對此村村長十分不客氣,不僅不行佛禮,還對對村長呼來喝去,且叫小沙彌肆意翻弄夏種,弄得場面很是難看。
但小王典座越如此,村長及幾個村人便越是恭敬,到最后,甚至已是戰戰兢兢到連小王典座隨意出口氣都會打個哆嗦。
季慕青實在看不過眼,屢次想提拳上前,但都被謝不為及時攔下,到最后,便只能背過身去,只當“眼不見為凈”。
這核對之事一直拉扯到太陽西斜,小王典座才點了點頭,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錢契,丟到了村長面前,村
長將錢契撿了起來,正想看上兩眼,卻遭到小王典座一聲呵斥,“耽誤什么呢”
村長渾身一抖,連連躬身請罪,再拿起了一根像是細木炭一樣的東西,在錢契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再按上小沙彌帶來的印泥,按了個指印在最末,這才顫顫巍巍地將錢契雙手呈向小王典座。
小王典座只兩指接過,提在了眼前,掃了一眼名字指印俱在,便才折收了回去。
許是小王典座注意到了季慕青適才的舉動,在回大報恩寺的路上,便主動笑對季慕青道
“小言施主可莫怪貧僧方才粗魯舉止,這功德十分難得,若不核對仔細,到時有了差錯便是貧僧萬萬承擔不得的了。”
又嘆道“而這農人又多是野蠻之輩,若是不對他們正顏厲色些,他們便想竊取功德,貧僧先前是吃過此虧的,是再也不敢有絲毫放松了。”
季慕青正想還嘴,卻又被謝不為按住了手,替他回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