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尸體總是滲出汁液,蝗蟲就不肯舍棄尸體而去,看起來就像是蝗蟲在吃人。
顧先生既然要開展一斗蝗蟲換取一斗糜子的大計,學生以為,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顧炎武搖頭道:“還不到時候,此時,百姓手中還有少許糧食,我們再探探侯馬,聞喜兩地的狀況之后再說。
只要我們手中有錢,有糧,百姓們就會聽我們的話。”
年輕學生并不爭辯,只是拱拱手,就不再言語,隨著顧炎武繼續向侯馬縣深處挺近。
越往里面走,顧炎武的心就越涼。
不是蝗蟲過后的場景讓他心涼,而是這里的百姓的行為讓他心涼。
沒有人出來勞動,最常見的場面就是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擠成一堆,或者蹲在谷場上,或者蹲在村口,冷漠的看著顧炎武一行人。
有好幾次,他都聽到這些人在議論搶劫他們的話,只是因為藍田縣軍卒腰間的戰刀以及火銃,才讓他們安靜的瞅著一行人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通過。
在夜晚宿營的時候,總有一些黑影在他們的營地外徘徊。
顧炎武相信,只要李洪基的大軍路過這里,這里所有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跟著李洪基走,哪怕跟著李洪基走也是死路一條,他們也不怕。
人人都在飲鴆止渴的時候,生命的價值不如一根稻草。
這些東西都是他不曾在書本里學過的。
眾人圍著篝火,一個學生取出一個平底鍋,往鍋里倒了一點菜油等油燒熱,就把抓來去掉腿跟翅膀的蝗蟲丟進鍋里用油煎。
不一會,煎肉的香味就彌漫開來,那個學生往煎好的蝗蟲上灑了一些鹽,就放在顧炎武面前邀請他一起吃。
對于吃蝗蟲,顧炎武還是知道這個典故的,李世民吃過,雖然吃的有些悲憤,可是,他確實吃過,范仲淹吃過,還說蝗蟲吃起來跟蝦子無異,很多書里都鼓勵人么吃蝗蟲。
所以,顧炎武雖然沒有吃過蝗蟲,這時,吃蝗蟲對他來說并沒有多少心理障礙。
學生的手藝不錯,蝗蟲被油煎的焦黃,不但脆,還香,尤其是當他吃蝗蟲吃的滿嘴油膩的時候,有人遞過來一個酒葫蘆,顧炎武吃蝗蟲的勁頭大增。
“我們這么公然進入山西,為何不見官府?”
顧炎武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在玉山接受這個命令的時候,他甚至覺得云昭有些越廚代庖的意思在里面。
“一般到這個時候,官府就會跑……”
“跑?官員有守土之責!”
“山西,陜西的官員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只要遇到過不去的大災荒,官員們都會跑,如果不跑就會發生民變。
他們跑了,帶走了糧食跟錢,百姓們就沒法子通過攻打官府獲得糧食跟金錢,不攻打官府,就談不到民變,等這里的災荒過去之后,他們再回來,這時候百姓又有了糧食跟家園,也就沒人愿意造反了,他們會繼續接受官府的統治……”
顧炎武聽得目瞪口呆!
他覺得這些學生似乎比他更加熟悉這里的百姓。
“先生不必驚訝,學生就是侯馬縣的人,只不過家父早年去了藍田縣做生意,后來就留在了藍田縣,每年冬日學校放假的時候,學生都會走一遭侯馬,聞喜二縣。”
“你為何要來這里呢?是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