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英離開桌子湊到云娘身邊對云昭道:“石柱土司沒有能力控制蜀中,他們的人手太少了。
而四川巡撫邵捷春歷來對秦夫人極為忌憚,對石柱宣慰司的所請從來都沒有準允過,還阻斷了石柱宣慰司與成都綿州等地的交易,尤其是鹽巴,控制的尤其嚴密,在石柱宣慰司,很多人家吃‘望望鹽’已經很多年了。”
云娘見兒子與一干男子都不說話了,神情還有些憤怒,就疑惑的問馮英。
“兒啊,什么是望望鹽?”
云昭嘆口氣道:“娘,就是做飯的時候不放鹽,吃飯的時候把鹽巴掛起來,大家一邊看著鹽巴,一邊吃飯。”
云娘聞言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道:“咱家庫房里的鹽巴多的是,明天就讓商隊走一遭石柱宣慰司,帶最好的青鹽過去,秦夫人那里不但要吃鹽,還要吃好鹽。
人要是長久不吃鹽,會長白毛,還會疲倦無力,這樣還怎么干活養活全家呢?
兒啊,就這么定了,阿英,明天就派一個老家人帶著商隊出發,不要錢都成!“
云昭見老娘發怒了,連忙道:“這就安排,這就安排。”
馮英擺擺手道:“娘,用不著這樣著急,石柱宣慰司缺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家既然要給鹽,那就一定要給的有名堂,不能交給馬祥麟,只能交給秦夫人,或者也不交給秦夫人,就以兒媳的名義直接散給石柱宣慰司的百姓也是可以的。”
云娘欣慰的瞅著馮英拉起她的手道:“果然是我云氏的好媳婦,不但生孩子一道上有本事,就連往家里劃拉東西也是一把好手。”
馮英羞不可耐,云昭在一邊打趣道:“可不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不是雞,也不是狗!”
錢多多把臉湊到云昭邊上嘻嘻笑道:“你是一頭豬!”
“哈哈哈……”
內宅之中立刻充滿了歡笑。
吃過了飯,云昭要陪著馮英與錢多多散布,三人沿著后花園一起漫步的時候,云昭對馮英說道:“這是母親突發奇想,你莫要往心里去。”
馮英搖搖頭道:“石柱宣慰司的百姓日子過的太苦,男子傷亡慘重,女子在石縫里摳食物,女人一邊干活一邊生孩子,孩子落地了就用鐮刀割斷臍帶,隨便挖個坑就把孩子埋掉,婦人還需要繼續干活……
夫君,秦夫人英勇善戰是沒錯,她對得起大明江山,唯獨虧欠了石柱宣慰司的百姓。
白桿軍強悍的戰力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他們如果不努力作戰,不努力從敵人那里獲得繳獲,家里的婦孺就要挨餓。
所以啊,不管戰場上的局面多么的惡劣,白桿軍都會迎著槍林箭雨往上沖……如果僥幸戰勝,家里的婦孺就能多吃一口,或許就能多一個孩子活下來。
夫君啊,他們是不得不英勇!
我不在意夫君對蜀中起覬覦之心,不在意這一次要對付的是不是秦將軍,只知道,我夫君若是成了石柱宣慰司的統治者,那里的百姓生活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好起來的。
那里的百姓曾經從嘴里省出來的米湯養活了妾身,妾身就要報答他們,給他們一個可以吃飽穿暖的生活。
為了這個目標,哪怕妾身親自與秦將軍作戰,妾身也在所不惜!”
云昭聽了馮英的一番話,將她永進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不一會,馮英的淚水就濡濕了云昭的脖頸。
錢多多在一邊看的心酸,也靠在云昭身上,仰頭瞅著在后花園胡亂飛的燕子怔怔的出神。
張秉忠是一定會進入四川的,一次失敗,兩次失敗,三次失敗了,可見張秉忠對天府之國垂涎之深。